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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在外, 屬官之中, 也就謝長史和云大夫等隨行。殿下的那些文牘不乏機要, 須得可靠心細之人管理,見玉鳶姊做得好,殿下便將這些交給了她?!?/br> 我了然。這玉鳶看著任性嬌氣,不想竟能勝任典書這樣精細的官職。秦王這帳中,果然不養閑人。 “云霓生?!鼻赝鹾龆噶酥赶率滓幌?,向我道,“你如今亦是幕僚,可坐入席中?!?/br> 這話大約是說給所有人聽的,話音落下,眾人的目光紛紛瞥向我。 眾目睽睽之下,我走入席中坐下。 周圍起了一陣低低的議論聲,對面,云琦看著我,面色無波無瀾。 秦王似無所聞,未幾,向眾人說起了小皇帝駕崩之事。 此言一出,眾人隨即不再在意我,看著秦王,皆驚詫不已。 “此事,孤亦剛剛得知?!鼻赝跎裆林?,道,“故將眾卿召來,詢問眾卿之意?!?/br> “在下以為,此乃天賜良機?!痹捯舨怕?,云琦即刻道,“朝中無儲君,嗣位人選必定引得大亂。殿下如今有太后密旨,不若便領十萬兵馬,奉旨入京戡亂?!?/br> “殿下入京自是容易,可其余宗室將如何作想?!敝x浚道,“諸王國之中,兵馬上五千者不在少數,遑論如今各州都督大多由宗室擔任,光豫州一郡,就有三萬余人。諸侯早已各懷異心,殿下若入京鎮壓,必遭諸侯反對,他們一旦聯合,十萬兵馬也非敵手?!?/br> 云琦看向謝浚,道:“以謝長史之見,卻當如何?” 謝浚道:“以在下之見,如今局勢尚未明朗,殿下須按兵不動?!?/br> “如此,何時才算明朗?”云琦又問。 “凡出師者,必有名?!敝x浚道,“當今朝中掌權者,如東平王等,皆心懷不軌之人,爭斗之后,必定為禍天下。待到那時,方為明朗。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殿下順應人心,得天下擁護,方可成就大業?!?/br> 云琦冷笑:“只怕待到那時,jian黨在雒陽站穩了根基,又得了諸侯支撐,再想撼動,便是難了?!?/br> 一時間,堂上眾人議論紛紛。有人支持云琦,有人支持謝浚,不一而足。 此事,我已經跟秦王說過,無意參與他們議論,只靜靜地坐著旁聽。 瞥向秦王,他似乎在認真地聽著各方議論,那目光卻是淡然,儼然已經是有了主意。 “眾卿之意,孤已知曉?!贝米h論的聲音平靜下來,他不緊不慢地開口,“此事重大,孤以為不可急于一時。雒陽之變,眾卿亦當保密,在朝廷訃告送達之前不可聲張?!?/br> 秦王在眾人面前乃有十成的威嚴,聞得他如此發話,眾人也不再爭論,紛紛應下。 “在下聽聞東平國長史張彌之到了驛館,”謝浚道,“當是為了雒陽之事?!?/br> 秦王道:“此事,孤自有計較?!闭f罷,他又對眾人吩咐道,“自今日起,孤對外稱病不出。府中一應事務,如往常之例,又子懷代為出面處置?!?/br> 眾人聞言,不以為驚訝,反而皆笑了起來,紛紛應下。 秦王又與幕僚們商議了些事務,讓眾人散去。 眾人起身向秦王行禮,告退而去。 我看天色不早,也打算回院子里去歇息。 才起身,卻聽秦王道,“云霓生,你留下?!?/br> 我只得坐了回來。 對面,云琦正與一名幕僚說著話,看我一眼,往外面走去。 “方才議事,你未發言?!鼻赝鯊挠聒S手里接過一杯茶,飲一口,對我道。 我心想這秦王果真不養閑人,誰干活誰不干活都盯著。 “我的主張已告知過殿下,我以為不必再說?!蔽艺f。 “這些幕僚皆孤心腹,任何議論皆可暢言,由眾人共斷?!鼻赝醯?,“你既是幕僚之一,凡心中所想,不可只告知于孤,眾人亦當知曉?!?/br> 還有這般規矩,我說:“今日所議皆機要之事,每件事傳出皆是麻煩。堂上足有二十余人,殿下便這般放心讓他們知曉,不怕有人透了風?”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鼻赝醯?,“若連二十幾張口舌都管不住,孤還當這秦王做甚?!?/br> 聽上去倒是光明正大,我不置可否。 “知道了?!蔽艺f。 秦王看我一眼:“去歇息吧?!?/br> 我不客氣,向秦王行了禮,告退而去。 離開堂上的時候,我聽到玉鳶對秦王道:“夜深了,我讓庖中做了些羹湯,殿下可想用一些……” 我不多理會,加快步子離開。 時辰不早,我還有大事要做。 回到房里,我找來紙筆,磨了墨,在案前坐下。 秦王這人精,察覺出了我那番大話的真正用意。不過這無所謂,他反正已經答應了讓我與公子通信,我不會讓他反悔。 與公子分別以來,我每日都有許多話要對他說,心中所想,亦都寫在了紙上。有時一張,有時兩張,攢到今日,已經厚厚一疊。 我將今日里所有的事,包括我與秦王立契,在兵營中的所見所聞,都寫在了信里。還有我向秦王要求去涼州的事。當然,此事的用意我沒有提,只讓公子知道我甚是想他,奈何秦王這賊人阻撓不休,只能待日后有了時機,再與他相見。 這信寫得洋洋灑灑,寫完的時候,已經有三張紙。 我將所有的信都折好,塞入一只木函之中,用青泥封好。泥封上的印紋,是我先前與公子約定好的。尺素的劍柄上雕有漂亮的蓮紋,精細復雜,難以仿制。我離開武威之前,用青泥拓下,給公子留了樣板。公子見到這木函,比對泥封,便會知道這木函是不是我親手所封,有沒有被人私拆。 而公子那邊也一樣。我手中也有一個泥封的樣板,是從他隨身的與配上拓下的。我們約定這般傳信,可保無虞。 第二日,我將木函拿給秦王。 他看一眼,又拿起來掂了掂,道:“寫了許多?” 我說:“我與元初許久不見,自是有許多話要說?!闭f罷,我看著他,補充道,“我不曾在信中透露機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可是殿下說的?!?/br> 秦王沒理會我,只將木函遞給薛弼,讓他安排使者送往武威。 看著薛弼拿著木函走出去,我放下心來。 正當心里計較著上谷郡到武威的距離,最快幾日能到,最慢幾日能到,我收到公子的回信又是何時,忽而聽秦王道:“你可帶了易容之物?” 我訝然,看向秦王:“甚易容之物?” “你不是讓孤裝病么?!鼻赝醯?,“張彌之就要來了,你與孤裝扮裝扮?!?/br> 我看看他那張臉,有些嫌棄。 “殿下用巾帕蒙在額頭,臥在榻上說話便是了?!蔽艺f,“聲音小些,再咳幾聲,誰也看不出來?!?/br> 秦王看著我,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