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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不給錢,這生意也就再也沒得做了,這偽裝成灶臺的地窖也就再也沒用過。 我心想,那給張郅出主意的人連這事都知道,想來是志在必得??上?,我就算真的參與販私鹽,也不會像他們想的這樣又傻又懶,連新的藏貨點也不會備一個。 沒多久,張郅從那地窖里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一臉不豫之色。 “張縣尉?!蔽疑裆@詫,“這是怎么回事?妾在這萬安館兩年,卻從不知此處有個地窖?!?/br> 張郅面色沉沉,正待說話,我突然以袖掩面,側過頭去凄然道:“妾好生命苦……想當年,妾父母雙亡,夫君撒手,無依無靠,本想在這海鹽縣尋個安身之處,誰想,竟又是不容于人……妾孤苦無依,平日亦遵紀守法,納稅出捐,從無怨言……” “夫人……”小鶯忙上前來。 我借勢伏在她肩上,嚶嚶抽泣:“上天何其狠心,竟要為難我一個婦人……莫非是要逼死我,方可證我清白……” 周圍一時安靜,只聽郭維道:“張縣尉,如今灶也挖了,搜也搜了,接下來該如何?” 張郅卻道:“這館中還大得很,待別處搜過再說?!?/br> 我心里罵了一聲,這匹夫,當真是軟硬不吃胡攪蠻纏,枉我賣力演戲至此。 正想著對策,突然,外面傳來一個聲音:“這是出了何事?” 我愣了愣,不由地從小鶯肩上抬眼瞥去,卻見一人正從院外快步走進來,神色沉沉。 “虞公子?!毙→L一喜,忙對我道,“夫人,虞公子來了!” 眾人看到他,亦露出訝色。連張郅也不再一臉囂張,竟是放得規矩了些,破天荒地見了禮。 “虞公子?!彼f,“在下奉縣長之名,到萬安館來稽查私鹽?!?/br> “哦?”虞公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 我無法,只得仍以袖半掩著面,裝作仍在難過的模樣,低頭行了個禮。 “如此,尋得了不曾?”虞公子轉向張郅,問道。 “這……”張郅面上有些尷尬之色,道,“還不曾?!?/br> “張縣尉?!庇莨拥?,“今日到此為止,請張縣尉帶人回去吧?!?/br> 張郅看著他,片刻,遲疑道:“可這是縣長……” “嗯?”虞公子冷笑:“怎么,縣尉不肯” 張郅說不出話來,片刻,露出悻悻之色,朝手下一招手,往門外離去。 我本想跟張郅繼續撒潑將他磨走,沒想到這虞公子橫插一腳來,倒是讓我有些錯愕。 “倪夫人?!庇莨愚D過來看著我,“夫人受驚了,方才無事么?” 那神色溫和而關切,仿佛在等著我感激涕零。 我瞥了瞥他身后一臉得志的阿香,心里嘆了口氣。 ☆、第128章 虞氏(下) 虞衍看了看潑得滿地狼藉的魚蝦, 皺了皺眉, 道:“張郅竟這般粗魯?!?/br> 我說:“張縣尉也不過是秉公辦事罷了?!?/br> 虞衍面色不豫。 這時, 仆人們已經七手八腳地收拾起地上的魚來。 郭維也動手將兩條魚扔回桶里, 看了看我, 又看了看虞衍,目光中頗有意味。 他什么意思,我自然知道。 那掉了包的私鹽還在客舍里藏著, 為免節外生枝,還須得盡快處置才是。 但如今虞衍在此, 此事雖是要緊, 卻也只好放一放。虞衍這樣的人, 又主動來幫了我的忙, 對于我這樣的小民來說,自然是莫大的榮幸,無論如何也不能將他敷衍打發了。 我只好擺出感激的神色, 對虞衍道:“今夜之事,多虧了虞公子。此處臟亂,還請虞公子隨妾到堂上雅間去坐?!闭f罷, 我讓老錢等人處置后事,又吩咐小鶯去準備茶水和點心, 引虞衍往前面去。 因得張郅的驚擾,萬安館的賓客們皆有些惶惶然之色, 不少人聚在堂上議論著, 見到我, 紛紛圍上來。有幾個人臉上頗有些怒氣,似乎想質問,但見到我身后的虞衍,倏而打住。這時,已經有人上前與虞衍見禮,就算是不曾見過虞衍的人,也聽過他的名聲,見得這般,皆露出詫異之色。 我料得會是如此,心里松了口氣。張郅那匹夫雖然走了,留下的爛攤子要收拾起來卻也是費神,尤其是這些賓客。海鹽一帶民風彪悍,尤其是這些行商的人,若是安撫不周,將此事嚷嚷出去,只怕要連累萬安館的名聲。故而我雖然不太想讓虞衍摻和進來,但既然來了,浪費也是不好,索性借用到底。 虞衍的面子果然了得,雖然不過神色淡淡地與幾個人答了禮,但果然沒有人鬧事。我擺出笑臉,好言好語地讓賓客們去歇息,又讓阿香他們給每個賓客都送去些酒食壓驚。眾人得了好處,也變作一場和氣,紛紛散了去。 待得到了樓上雅間里,小鶯關上門,將外面的嘈雜擋去。 虞衍坐下時,似頗有感觸:“都說經營客舍不易,想來今日這般事,倪夫人平日應付過不少?!?/br> 我笑了笑:“世上生意皆是不易,那些賓客也不過為生計奔波之人,將心比心罷了?!?/br> 虞衍看著我,目光微動。 “今日在下前來,還有一事,想與夫人商量?!彼f。 我自然知道他要說什么,露出訝色,道:“哦?不知何事?” 虞衍沒開口,卻看了看小鶯。 我讓小鶯退下。 小鶯瞅著我,目光復雜又八卦,卻乖乖應下,退了出去。 “在下今日回到海鹽之時,媒人來稟報了那問意之事?!遍T才關上,虞衍道,目光灼灼,“在下想親自再來問問夫人?!?/br> 我擺出羞怯之色:“此事,妾已將答話都告知了媒人?!?/br> 虞衍道:“夫人守節之志,在下甚為敬重,然夫人已孀居數年,也該想想日后之事。夫人難道要一世孤身過活?” 他說話時,語氣溫和而懇切,我瞥了瞥他的臉,只見上面泛著紅暈,與平日人前之態竟是判若兩人。 說實話,有那么一瞬,我很是猶豫,仿佛自己在拒絕一個價值千金的生意。畢竟虞衍這樣的人,著實算得是百萬里挑一,若我果真是個寡婦或者是海鹽縣城中別的隨便哪位待嫁女子,早已經像被樂滋滋地答應了。 我嘆口氣,道:“也并非妾決意守節,妾孤身一人,亦迫不得已?!?/br> 虞衍訝然,目光倏而亮起:“哦?” 我說:“不瞞公子,妾出生之時,曾有方士云游至家中,見妾面相,斷言妾乃孤煞之命,須一世留在家中,不可嫁人,否則必累死父母,克死夫君。妾父母不信,待妾及笄便覓了良婿,將妾嫁走。不料成婚兩年之內,那讖言果真應驗,妾父母先后離世,夫君也……”我說著,嘆口氣,低頭舉袖拭了拭眼角,道,“妾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