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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然道:“母親,兒方才已經說過,必不流竄逃避。兒既是儲君,則當堂堂正正存于世間,俯仰無愧天地?!?/br> 太子妃雙目倏而通紅,少頃,聲音微微發抖:“便是搭上性命,你也無所在乎么?” 皇太孫沉默片刻,道:“我必不連累母親?!?/br> 太子妃正要再言語,皇太孫道:“母親莫忘了,外祖與曾外祖一家如何慘死。若兒離去,誰人來為他們尋回公道?就算將來他們得以正名,我與母親連名姓都不敢為人知曉,又有何面目到他們墳前祭拜?” 太子妃已是淚流滿面,片刻,轉開頭去,掩面慟哭不已。 眾人目光相對,亦是感慨,但此時心中皆是明白,他們不會走了。 ☆、第91章 入宮(上) 太子妃和皇太孫的去向既定下,商議后續之事便容易了許多。 不過這也只是暫定,公子、沈沖和范景道一致認為,如今朝廷局勢未穩,變數頗多,還須待一切定下才好決斷。故而二人且留在這田莊中為宜,待得局勢明了再行商榷。 皇太孫無異議,太子妃則一直無所言語。 諸事議定之后,公子和沈沖也不再逗留,向太子妃與皇太孫請辭。 在他們行禮之后,皇太孫忽而道:“桓侍郎,云霓生可留下么?” 公子一訝。 “不知殿下欲將其留下,所為何事?”他看了看我,片刻,向皇太孫問道。 皇太孫道:“云霓生行事甚為可靠,我欲以其為輔佐?!?/br> 我想,皇太孫不愧是跟秦王、平原王和寧壽縣主他們一家里出來的,都打著一個算盤,不過倒是比他們直白,至少敢在公子面前當面說。 公子向皇太孫一揖,道:“殿下明鑒。云霓生乃臣貼身侍婢,若無故失蹤,只怕要引人猜疑。且殿下與太子妃在此宅中可安然無虞,霓生留在此處,亦無大益處。不若允其隨臣返回雒陽,若雒陽生事,臣等還須與其商議對策,以成大事?!?/br> 皇太孫看著他,頷首:“如此?!?/br> 臨走之前,公子、沈沖和范景道三人又往宅中四周查看了一番,對雒陽之事再往細處商議。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我立在馬車旁等候,忽而聽到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圣上將要康復之事,是真的么?” 訝然轉頭,卻見皇太孫不知何時來到了我旁邊。 “自是真的?!蔽艺f,“殿下為何問奴婢?” “我覺得你定然知道?!被侍珜O道。 他一副大人般的老成模樣,我已是見怪不怪,笑了笑。 “云霓生,”他說,“待得我日后安穩了,你到我身邊來,如何?” 這樣的話我最近聽過不少,不過出自于一個十一歲的孩童,還是第一次。 “殿下要奴婢到身邊來做甚?”我問,“奴婢人向來伺候不好?!?/br> “我方才說的是輔佐?!被侍珜O道。 “如何輔佐?” “你教我本事?!?/br> 我訝然:“什么本事?” “便是你那些翻墻下藥之術。你昨夜來去如風,行事全然神出鬼沒,我那時便想,將來定要學到?!被侍珜O道。 我愣了愣,忍俊不禁。 跟他那些同族的人比起來,皇太孫倒是單純得特別。 “有甚好笑?!币娢疑裆?,皇太孫陡然有些不高興。 “奴婢絕無不敬之意?!蔽颐Π研θ菔掌?,忽而好奇地問,“殿下方才說儲君當堂堂正正存于世間,不知何意?” 皇太孫看著我,目光倏而一閃。 “什么何意,便是字面之意?!彼f著,見公子他們已經說完了話,正在作揖道別,道,“我方才所言,你莫忘了?!闭f罷,自往堂上而去。 公子和沈沖那些正經的車駕,都在淮陰侯在雒水邊上的一處別苑里。他產業眾多,這是前兩年修的一處園子,可觀水景,夏日時亦可避暑。 駕著馬車往回走的時候,范景道沈沖同車,而公子仍與我一道馭車,往那別苑而去。不過既是到了熟人多的地方,他也不再任性,待得距離近了,便坐到車里去,由我駕車,安安穩穩進了宅中。經歷了昨夜那番大事,沈沖顯然也學會了些偷雞摸狗的要領。他將更衣之處設在一處有側門同往宅外的院子里,并嚴令家人不得入內打擾,又讓人取來酒食,分給桓府和沈府的隨從們享用。 我們回到宅子外面的時候,沈沖敲了幾下門,未幾,門打開來。開門的是平日給他駕車的老余,見眾人回來,老余露出解脫之色。 “我不在之時,可有甚事?”沈沖問他。 “無事?!崩嫌嗟?。 “那些隨從無人問起?”他又問。 老余笑笑,道:“他們得了公子的酒rou,又有暖房休憩,偷懶還來不及,怎會來問?” 沈沖頷首,與公子及范景道一道入內。 我沒有跟上,對公子道:“公子,我駕這車馬自回雒陽去?!?/br> 公子訝然:“為何?” 我說:“我先前不曾跟隨公子來此,若突然出現,則甚為突兀。不如我先回雒陽,此事可周全?!?/br> 公子皺了皺眉,正要說話,沈沖道:“霓生所言有理,元初,我等做下這般大事,總要防著萬一,謹慎些絕無壞處?!?/br> 公子思索片刻,終于頷首:“如此,你先回去,路上小心?!?/br> 我笑了笑:“我知曉?!闭f罷,坐到馬車上,打馬低叱一聲,往雒陽的方向趕去。 回雒陽的路上,我將馬車趕得飛快。 天色已是午時,一日已經過半。 方才我與公子說的那些話,自是實話,不過我趕回雒陽還有一事,便是曹叔。 今日我帶太子妃二人出城時遇到的那隊囂張的龐逢家奴,他們出城至今,已有兩個多時辰。那一長串車駕從我面前經過時,我很是仔細地觀察的一番,只見都是箱子,上面都掛著大鎖,且四周都綁得嚴嚴實實,一看就知道里面的物什絕非尋常,且十有**就是曹叔要的。 龐逢是個愛財如命的人,聽說他就算是去外地小住兩日,也必然會把珍愛的財寶帶在身邊。因得我對平原王說的那些鬼話,這些日子,龐圭、龐寬等人也跟隨皇后去了明秀宮,龐逢許是家大業大,如今還未聽到他離去的消息,但一旦離開,定然是輜重頗多。既然曹叔在他府中已經有了耳目,必然是將他的動向打聽得明明白白,動手不過遲早。 可惜我亦諸事纏身,不得去幫忙。龐逢的那些家奴雖惡行惡相,但看身形和與路人沖突時的舉動,當是蠻橫居多,打斗未必了得。但龐逢是養有死士的人,那些人卻是有些功夫,如果藏著其中,只怕不好對付。上次跟曹叔見面時,我與他說過此事,他當有所防備,只是結果如何卻不知。 我心里擔心著曹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