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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太子妃又問道。 我說:“夫人也聽到了方才那些人所言,因得慎思宮之事,城門有許多人在盤查?!?/br> 太子妃的聲音疑慮不定,低低道:“你是說,在尋我等?” 我說:“不是,是尋先前服侍夫人的那兩名宮人?!?/br> 這是方才一番觀察得出的結論。如果他們是在尋太子妃和皇太孫,我望見先前過去了兩三對年輕母子,應該都會被查驗才對。但他們只將母親細細辨認,將孩童置之不理。而后,又有些別的年輕女子被攔住。這足以說明,他們查驗的對象并非太子妃和皇太孫。 和那大火有關的年輕女子,除了太子妃之外,便是那兩名宮人。 慎思宮中的大火剛剛發生,因得公子陰差陽錯地殺了她們,也有尸首留下,太子妃和皇太孫已經喪命的事當已是坐實。而只要盤問那宮室中的宮人,廷尉立刻會發現,少了兩人。而他們當然不會認為,憑著太子妃和皇太孫的本事,可以離開慎思宮。 但慎思宮中服侍的宮人卻是可以。 于是,廷尉從后半夜忙碌到天亮,得出的結論就是那兩個宮人對太子妃和皇太孫下手,說不定了卷走了細軟,毀尸滅跡,畏罪潛逃。而因得夜里雒陽城門不曾打開,她們二人要逃出雒陽,一定會在天明城門開啟之后。故而廷尉聯合京兆府,在各處城門設置關卡,搜尋可疑之人。 平心而論,廷尉署的人的確比京兆府的人腦子好多了,至少知道順藤摸瓜,反向推想,且算得行動敏捷。如果不是正巧打擾了我的計劃,我倒是很想稱贊兩句。 雖然他們找的不是太子妃和皇太孫,但他們一定會留意年輕的女子,而符合這條件的,除了太子妃之外,還有我。 這便是大大的不妥,為了防止他們歪打正著,我須得另想些辦法。 “怎會是她二人?”太子妃聽到我的話,有些吃驚,“她二人不是睡著了?” 我說:“此事過后再議,我等須緩一緩,再想些主意?!?/br> 正說話間,忽然,那城門處忽而起了一陣嘈雜的聲音。我連忙再望去,卻見是一輛拉棺材的馬車,后面跟著扶靈哭喪的人,邊哭便走。 周圍人嫌著晦氣,紛紛讓開,城門的衛士也不阻攔,揮揮手,讓他們過了去。 看著那邊,我心頭忽而一動。 “霓生,你可有想法?”這時,太子妃不安地追問道。 我說:“倒是有一個辦法,不過夫人與公子須得做做樣子?!?/br> 太子妃的聲音有些訝異:“做甚樣子?” “夫人可會大聲嚎哭?” 在雒陽的諸多的熱鬧去處之中,人們一輩子至少要去一次的地方,除了求神告佛的廟宮,便是城西的福壽里。 原因無他,福壽里做的全是白事生意,從壽衣壽材紙錢刻碑到堪輿安墳送葬哭喪,一應之事皆可在此處買到。據說此處生意最好的時候,就是三年前公子大病的時候,這里的所有店鋪都空空蕩蕩,不是世道蕭條,而是被搶購一空。如果公子在那場大疫中不曾挺過來,桓府說不定也會光顧這里的生意。 近來世道還算安穩,死于非命的人并不很多。然而世上每日有人出生,便每日有人老死,福壽里的各處門面從來不缺客人,從早到晚開著,店家淡然迎來送往,皆頗有入玄之風。 我駕著馬車,來到福壽里前,沒有進去,只在街口等。 沒多久,我便見到一輛拉棺材的牛車悠悠走了出來。那棺材一看就知道用料不錯,興許也有些分量,牛車走得不太輕松。 我讓太子妃和皇太孫在馬車里等著,別離開,朝那人走過去做了個揖。 “足下,可是去為人做好事?”我笑瞇瞇問。 那人道:“正是?!?/br> 我說:“我這里也有件好事,須得足下幫上一幫?!闭f罷,將袖子下的幾塊碎銀亮了亮。 那人目光一動。 “何事?”他問。 “無他?!蔽艺f,“足下只須駕著這牛車,領著我往城外去,再另尋一處城門回來?!?/br> 那人聽著,露出些疑惑之色,正要開口,我打斷道:“足下旁事莫問,照做便是。這不過是一半,待得出了城,還有另一半?!?/br> 說罷,我將那些碎銀放在他手中。 “郎君,現在便去么?”那人立刻將碎銀收起,眉開眼笑地問道。 我說:“還須等一等,足下可知哪家的喪服便宜?” 天氣晴好,一個時辰之后,我駕著馬車,又到了方才那處城門前。 所不同的是,前面多了一輛拉棺材的牛車,而我穿著斬衰坐在馬車上,車頂蓋著白布,而馬車內,則傳來哭泣不已的聲音。 兩旁的人見狀,大多露出些憐憫之色,但隨即讓向兩旁,似乎唯恐沾了晦氣。 沒多久,城門前的守衛已經近在眼前,我大聲咳了兩下,只聽車幃里面,驟然傳來太子妃拖長的哭腔:“我那夫君??!你怎走得這般早!拋下我母子二人如何度日,你好狠的心……” 這聲音隔著幾步都能被人聽見,幾個正在查問行人的衛士看到牛車到了近前,忙向兩邊讓開。 “諸位將官!”我哭喪著臉朝他們作揖,“小人家主昨夜急病去世,想是染了疫疾,夫人恐連累周遭,今日一早便拉去城郊安葬,還請將官通融!” 聽到疫疾二字之時,周圍人的面色皆微微一變,好些人急忙又讓開了一些,那些守衛亦露出嫌惡之色。 “快走快走!”一名將官惡聲惡氣地揮手道,“不得在此逗留!” 我忙又作了幾個揖,趕著馬車,向前走去。 直到過了城門,一路皆暢行無阻,只有太子妃那哀戚的哭喪聲猶自從車幃后傳來:“我那狠心的夫君,你怎死得這般慘!你不聽妾勸諫,終是得了報應……” ☆、第89章 鴻鵠(上) 將剩下的錢交訖之后,趕車人趕著牛車,悠悠朝另一個方向的城門而去。 我則趕著馬車,沿著雒水一路往東。 行走了十里之后,約定見面的那處河灘已經在望。此地并非要道,來往的人稀少,天氣寒冷,亦無游人。 那河灘的四周,長滿了雜木和高高的蘆葦,可遮蔽來往閑雜視線。 我將馬車在路旁停好,除去身上的斬衰和一應治喪之物,這時,太子妃亦從車幃后面露出臉來。 “便是此處?”她問。 我說:“正是?!?/br> “沈冼馬他們還不曾來到?” 我說:“他們要先到田莊里,還要更換車駕掩人耳目,須得些時辰?!?/br> 太子妃頷首。 四下里無人,太子妃和皇太孫從馬車里下來。 水邊的風不小,將車幃吹得獵獵作響,比城里冷不少,太子妃和皇太孫卻似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