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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道:“那便是我自幼最喜歡的去處,每次回到譙郡,我定要到那小河邊玩耍?!?/br> 我了然,望著那邊,亦不禁好奇起來。 “那河邊有甚有趣之處?”我問。 公子興致勃勃:“你去看了便知?!闭f罷,他輕輕打一下馬臀,青云驄輕快地走下土路,朝河邊而去。 河面很是平緩,最寬處也不過數丈。水中的都是卵石,水流經過,嘩嘩地想。我跟著公子下了馬,踩著岸上的細沙過去,只覺綿綿軟軟,幾乎沒足。 公子走到水邊,望了望,神色頗為怡然。 “如何?”他問我。 “甚是不錯?!蔽艺f。 這是真心話。公子從未與我說過這里,我也從不知道公子還有這般鄉野情懷。 公子道:“可惜秋冬水枯了些,若是春時,水漫上來更好看,還有野花?!?/br> 他說話的樣子頗為認真,我忍俊不禁。只覺這話從公子嘴里出來,比看這些景色有意思多了。 我的興致也起了來,道:“公子從前來此處做甚?游水么?” “有時也游水,”公子道,“不過游水并非最有趣?!?/br> 我訝然:“哦?” 公子未多解釋,只四下里望了望。未幾,朝一處矮樹叢走過去。只見他將那樹叢的幾根枝條劃拉了一下,看了看,拔出腰上的短刀,將其中一根砍下。 他將枝條上的枝葉去掉,只留一根主干和樹杈,又將樹杈兩頭細細削尖,動作頗為麻利。 我在旁邊看著嗎,明白過來,那分明是魚叉的形狀。 我訝問:“公子會打魚?” 公子看我一眼,唇角彎了彎:“我為何不會打魚?” 說罷,他將袖口拉起,將袍裾別到革帶上,又脫了鞋襪,將袴腿折到膝上。 他的小腿白皙而筆直,肌理線條緊湊,望之頗為順眼。 我從未見過公子這樣,定定看著,只覺不知他又會做出什么我從不知道的事來。 公子卻神色自若,仿佛一個雒陽的名門世家公子,天生就會打魚。待得將衣服整好,他拿著魚叉踏入水中,徑自朝水深處走去。 “公子,小心些?!蔽胰滩蛔〉?。 公子卻頭也不回地擺擺手,示意我低聲。 待得再走兩步,他停下來,握著魚叉,盯著水面。 水聲嘩嘩而過,仿佛除此之外無所動靜。公子立在水中,如雕像般靜止,引得我也不禁摒心靜氣。 突然,他將魚叉扎下,在水面上濺起水花。待他再將魚叉拿起來,只見上面已經叉著一條魚,在叉尖上徒勞地掙扎。 我又驚又喜,不禁笑起來。 公子將那魚取下,扔到案上,我忙跑過去,拾起魚,放到竹簍里。 他的確是個高手,沒多久,接連再下,雖得到的魚有大有小,但幾乎每次都不落空。 可惜魚簍不大,未多時就滿了。 公子走回來,坐到沙地上,我取出巾帕給他拭凈腿上和腳上的水,船上鞋襪。 “打了多少?”公子問。 “有七八條?!蔽艺f,“可要拿回宅中?” 公子搖頭:“這魚已經刺傷,死了就不好吃了,須得現在就做?!?/br> 我詫異不已:“現在?” “自是現在?!惫诱f著,站起身來。 他將短刀在水中洗了洗,又將一條魚從簍中取出。我見他竟是要剖魚,忙要上前接替,公子卻抬手將我止住,“你不會,勿動?!?/br> 我:“……” 他神色堅決,我也只好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下,看他動手。 跟打魚比起來,公子剖魚顯然很是不在行。他盯著魚腹,好一會,才下刀去,卻劃得不夠開,掰扯得有些艱難。 我看不過去,道:“公子,還是我來吧?!?/br> 公子看我一眼:“你剖過?” 我癟癟嘴角:“不曾?!?/br> 公子:“……” 他沒理我,將魚腹再劃開些,終于打開來??僧斔吹嚼锩嫜膬扰K,他皺了皺眉。 我不禁問:“公子從前來打魚,可有人陪伴?” “宅中一個叫阿丁的老仆?!惫拥?,“可他三年前就不在了?!?/br> 我問:“打魚也是他教的?” “嗯?!?/br> 我心里嘆口氣,這位老仆確實有心,讓公子做最有趣的部分,自己則攬在最臟的,讓公子天真至今,給我們都出了難題。 那魚腥十分鐘,混著血氣,我不禁想到遮胡關的時候,公子見到死尸便嘔吐的事。正擔心會不會再來,卻見公子皺著眉,迅速將那些內臟抓出,待得取凈,將魚放到水中清洗。 他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緊繃著臉,唇角幾乎抿成一道直線。 一條洗凈之后,他放在旁邊的禾草堆上,又從魚簍中拿出另一條,照樣剖開,洗凈…… 我在一旁目瞪口呆,忽而對公子生出了幾分敬佩。 我說:“公子,魚油和魚子也甚是好吃,公子可留下……” “不要了?!惫右豢诰芙^。 我只得閉嘴,繼續看他剖魚。 待得那些魚全數收拾好,公子長吁一口氣,將手在水中搓洗許久,用巾帕擦了又擦。 好一會之后,他終于將巾帕放下,又去取柴火。不遠處的農田上,堆著許多禾草,河邊上也有些被水沖來的樹枝浮木。雖昨夜下過雨,但入秋日久,這些柴草都已經干透,可作燒火之用。 我正要跟著他去幫忙,公子卻又將我止住,道,“你看著魚,莫教野狗叼了?!?/br> 哪來的野狗……我四下里望了望,哂然。 阿丁顯然仔細教了公子如何烤魚,不一會,公子抱來柴火,在一處空地上堆好,還用石頭疊起了灶,用樹枝把魚穿好,架在上面。 他這般流利熟稔,當他掏出火石的時候,我已經見怪不怪。 未幾,禾草被點起,公子將干柴架在上面,將火撥旺。 他知道如何燒火不會冒出濃煙,免得將魚熏黑;那石頭灶臺也搭得頗為講究,不高不低,魚架在上面,不會被火燒到,卻能烤熟。 我蹲在公子身邊看著,不一會,就聞到了烤魚的香味。 公子不時翻動著,魚皮和魚rou的顏色漸漸變黃,魚油在上面點點炸開,聞著那味道,我也不禁咽了咽口水。 “給你?!贝每竞弥?,公子取下一條,遞給我。 我瞅著他,虛情假意:“還是公子吃吧,這是公子做的?!?/br> “還有許多,涼了便不好吃了?!惫拥?。 我笑笑,不再推讓,大方地接了過來。小心地在上面吹了幾口氣,咬下一點。 出乎意料。我本以為無鹽無味,這烤魚也就吃個香。但公子的手藝竟是精湛,魚的表面雖焦黃,里面的魚rou卻仍然鮮嫩清甜,勝于我以往嘗過的任何一頓。 “如何?”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