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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滿道:“霓生,我每次與你說到要緊之處,你總說問卦?!?/br> 我眨眨眼:“公子切莫瞧不起問卦,我且問公子,先前我曾說這田產必不會落在他人名下,準是不準?” 公子“哼”一聲,沒說下去。 他雖對鬼神之事仍頗有微詞,但自從河西之后,這招對付他總有奇效。 我看著他一臉別扭的樣子,心中暗笑,只覺越看越順眼。片刻,我將醋水換成清水,給他再洗了洗手,道:“公子聞聞看,那腥味還在么?” 公子將手指抬起,嗅了嗅,眉間倏而展開。 馬韜走了之后,再無旁事打擾。 我和公子都奔波了一日,各自疲倦,回到房中之后,我便給公子張羅沐浴安寢之事。 青玄的確不會拾掇,給公子的準備的日用之物短少得厲害。我為公子找換洗的里衣,發現上下衫不是一套;想給公子準備蘭湯,發現香料已經用完了。 公子卻無所謂,說區區里衣,穿在底下也無人知曉,沒有蘭湯清水也無妨。 這不是第一次,自從河西回來之后,公子對許多東西都不似從前般講究。 我好奇地問他:“公子從前不是說,居不可無香,沐不可無蘭么?” “那是從前?!惫右性趹{幾上,不以為然地翻著書,“難免遇到講究不得的時候,這般苛求做甚?!?/br> 話雖在理,不過我還是頗為同情那些因為公子各種講究而追捧他的人,不知道他們若得知公子已經不再像他們想的那般精致,該如何再說他好話。 白日奔波了許久,我甚是疲憊。待得公子沐浴過了,我也去洗漱。 待我磨磨蹭蹭了許久,再回到公子房里查看時,發現公子還沒有睡。 他拿著一本書坐在榻上,正慢慢翻著。 “公子怎還未睡?”我問。 公子答道:“你還未給我掐背?!?/br> 我:“……” 他還說不必講究。 這些日子我自在慣了,已經忘了要做這事。 公子十分自覺地背過身去,催促道:“快些,做完便歇息?!?/br> 仿佛是我強迫他一樣。我只得走過去,站在榻旁,給他揉起肩膀來。 許是這些日子都在路上奔波,他的筋骨似乎比上次又結實了,我只得加重些力道。公子看上去似無所覺,一邊任我蹂躪,一邊悠哉地翻著書。 我看著他,忍不住道:“公子,日后還是讓青玄來吧?!?/br> “嗯?”公子頭也不回,“為何?” 我說:“青玄是男子,力氣比我大?!?/br> “他前兩日也給我掐過?!惫虞p哼一聲,“比你還笨手笨腳?!?/br> 我心里翻個白眼。青玄怎會連掐背都掐不好,他一定是故意的。 公子瞥我:“你不愿干?” “不過問問?!蔽颐Φ?。這時,我想起一事,岔開話,“公子此番出來,可告知了長公主和主公?” 公子道:“告知了?!?/br> “便說是來淮南?” “非也,我說去譙郡?!惫臃鴷?,“祭祖?!?/br> 我:“……” “譙郡就在豫州,我等回程會路過?!逼?,公子補充道。 這話確實,淮南回雒陽的路上,可借道去往譙郡,倒是不算遠。但公子去了什么地方,想瞞過長公主是不可能的。 我說:“公子這般行事,不怕長公主和主公怪罪?” “嗯?”公子反問,“怪罪又如何?” 我:“……” 的確不能如何,連違背家中意愿跑去從軍,桓肅和長公主暴跳如雷,最終也沒能拿他怎樣。倒是我,長公主大約會覺得我是個不安分的狐貍精,拐跑了他的寶貝兒子…… 公子大概是看我沒說話,以為我對此有慮,道:“有我在,他們也不會為難你?!?/br> 我笑了笑,道:“我知曉?!?/br> 心想,他們要是想為難一個奴婢,可以有無數的方法不讓你知道。公子能這般無憂無慮真是好。他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想找什么人就找什么人,從來不必像位卑者那樣那樣思前想后,甚至要為得到主人多一些眷顧而如履薄冰。 不過說實話,這想法讓我心中癢癢。我巴不得長公主遷怒于我,以為留著是個禍害,等我掙夠錢要走的時候,她能夠痛快放手。這樣,我就能繼續將手上的地契自買自賣,正大光明地回到田莊里…… 想著這些,心情不禁飄飄然,精神愉悅。 許是白日里太勞累,我一邊給公子揉著肩,一邊連打了幾個哈欠。 “你今日做了何事?”公子轉頭看我。 “未做何事?!蔽艺f。 “頭低下些?!彼f。 我不明所以,把頭低下。卻見公子忽而伸手,在我額頭上摸了摸,把我嚇一跳。 “也未見發熱?!惫右苫蟮乜粗?,道,“你去河西時,時常每日奔波也不見疲色,今日怎這般不耐累?” 他的手指溫暖,觸感柔軟。 我想,那是因為我今日為了田莊的契書斗智斗勇,動腦子比動手腳累多了。 “我也不知?!蔽覠o辜地說罷,又打了一個哈欠。 公子看著我,露出無奈之色。 “你去歇息吧?!彼f。 我自是求之不得,嘴上卻體貼地說:“公子若還覺得,不若我去喚青玄來?” “不必?!惫拥?,“他來不如不做?!?/br> 我勉為其難地應下,又盡職盡責地取來長衣披在公子身上,告辭而去。 待得出門去,外面的涼風迎面而來,我打了一個冷戰,可手上卻是溫暖。額頭上,仿佛還留著方才觸碰的痕跡,我不禁抬手想去摸一摸,可伸到一半,又打住。 我深呼吸一口冷冽的空氣,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些。 傻瓜……我在心底對自己嗤道,自往廂房中走去。 第二日一早,公子和一行人秣馬整裝,太陽升起之后,便啟程會雒陽。 馬韜雖邀宴不成,但還是來了送行。他雖然對公子的身家打聽了清楚,卻顯然沒有摸對公子的脾氣,不但領來了一群聒噪的府吏和鄉紳文士,而且還妄圖請公子抒發抒發感想,賦詩一首。 公子自不會答應,不過他也比平時顯得更有耐心,委婉地推拒之后,又與眾人寒暄一陣,方才登車離去。 望著鐘離縣的城墻漸漸遠離,我心里又生出些惆悵。不知今日一別,下次再見到又該是何時。不過這一路來,老張行事頗是穩妥,那交托之事,對于他而言當是易如反掌。不過我還在陶氏那里留了一手,若老張出了令人生疑之事,陶氏定然會讓人給我捎信。而最安心的,自然是契書。它如今實實在在地拿在了我的手上,木已成舟,料得不會出什么亂子。 公子此番終于如愿以償,帶上了他的青云驄。 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