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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物。公子若贖了,那田產便是公子的,不是我的。既然贖回也并非我名下,贖來做甚?” 我嘴里這么說著,仔細觀察公子的神色,心底升起些希翼。公子要是被我順水推舟當即表示要給我放奴就好了…… 可惜沒有。 “我要這田產何用,”公子神色無改,道,“霓生,我說給你,那就是你的?!?/br> 心里嘆口氣,公子究竟是個貴胄,要他設身處地地去體恤一個奴婢,還是太難為他了。 我說:“那可不一樣。況且我祖父當年還說過,云氏祖產不可落入別姓之手?!?/br> 公子一臉匪夷所思:“它不是沒了官么?” “官府是朝廷的,自是不一樣?!?/br> “莫非我不去贖,它便不會落入別姓之手?” “不會?!蔽艺f。 “你怎知不會?” “公子方才不是聽那些鄉人說了么?”我說,“這田宅多年來都未曾賣去,便是明證?!?/br> 公子睨著我:“又是你算的?” 我微笑,作高深狀:“天機不可泄露?!?/br> 公子輕哼一聲,不置可否。 我說:“公子若不信,不若待后續再看?!闭f著,我眨眨眼,“賭一篇賦如何?” 可惜公子最近越來越不容易進我的圈套,他冷笑一聲:“不賭?!闭f罷,轉過頭去。 他伸個懶腰,將身后的隱枕堆好些,仰躺在上面,繼續閉目養神。 我看著他,又有些怔怔。 方才,我若是真的答應了,會如何? 公子在錢財上向來大方,我毫不懷疑他會言出必行??上切╁X也不是他的,而是桓府的。 我就算因為倒一手又多掙了些金子,但如我方才所言,就算公子將田莊給我,它也仍然是姓桓不姓云。折騰來折騰去,它仍然不是真正屬于我,我就算有再多的金子又有何用? 不過話雖如此,公子今日所為,仍教我很是感動。不管他目的為何,天底下有幾個主人會千里迢迢地帶著這般闊氣的祭品給一個奴婢祭祖?若我是旁人,只怕我也要像陶氏那樣,以為公子與我之間一定有些主仆之外的關系。 “公子?!边^了一會,我忍不住喚一聲。 “嗯?”公子還未睡著,閉著眼睛應道。 “公子果真是因為想看看我祖父才來的?” 他似乎沒想到我問起這個,睜看眼睛,瞥我一眼。 “不可么?”他說。 “自是可以,”我說,“不過問問?!?/br> “想來便來了?!惫永^續閉上眼睛,不緊不慢,“我這些年聽了他許多故事,自當也該表示表示?!?/br> 我不信:“還有呢?” 公子瞥著我,低垂的眼睫下,眸光如墨。 他不答反問:“你說呢?” 我托腮看著他,笑嘻嘻道:“莫不是雒陽無事可做,又無游樂,公子久不出門,便借故出來散心?” 公子:“……” 我想我果然猜中了,因為他的神色又變得不耐煩起來。 “你何時學得這般啰嗦?”他冷冷道,“想讓我將祭品都收回去?” 我忙道:“不必不必,公子最大方,奴婢知錯了?!?/br> 公子不再理我,閉上眼睛,繼續轉過頭去養神。 ☆、第62章 時鮮(下) 侍從們擁著公子的馬車, 一路緊趕, 終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鐘離縣城。 天道好輪回,我跟隨著公子,又住進了那處客舍。 不過公子究竟來頭大,住的是上房。雖與雒陽或者別的州府比起來寒磣許多,但有單獨的一處院子,在鐘離縣乃是一般人住不起。有公子在果然好,連帶著我這個貼身侍婢也沾了光。 得人好處, 自然要伺候周道些。我隨公子下了馬車, 殷勤地問公子:“公子餓了吧?想吃些什么?” 公子問:“此地有甚好吃?” 我說:“這般時節,揚州人都愛食蟹, 淮南亦不例外?;茨虾雍姸? 所產螃蟹個大rou甜, 脂豐膏滿,佐以本地所產香醋及黃酒,乃世間無雙之美味?!?/br> 公子看看我,道:“是你想吃吧?” 我訕然:“是公子問我此地美食?!?/br> 公子唇角彎了彎,未答話, 卻道:“便只有蟹?” “自然還有別的?!蔽颐Φ? “淮南最有名的是豆腐。這客舍中做的豆腐也不差,嫩滑如膏,公子亦可品嘗?!?/br> 公子頷首, 忽而問:“你怎知這客舍中的豆腐不錯?” 我一愣, 意識到自己竟在他面前說漏了嘴。 “我乃本地人士, 從前也來過不止一次,自是知曉?!蔽颐娌桓纳牟惶卮鸬?。 公子四下里望了望,道:“如此,便教店家做來,每人都呈上些?!?/br> 我心中一喜,應了聲,去吩咐店家。 公子果然豪氣,給每人都賜了酒rou,隨從們歡天喜地,在堂上吃得痛快。 他則如往常一般,在自己的院子里用膳。青玄也跟著眾人吃喝去了,只有我侍奉在公子身旁。 當仆從魚貫地端著食盤,擺置到案上的時候,我眼巴巴地望著那滿盤的大蟹,不禁暗自咽了咽口水。心里盤算著等公子吃完,我定然也要出去吃個痛快。 公子看著案上的食物,并未動箸,卻吩咐令置一張案來,也呈上一份。 “霓生,”他說,“你與我一道共膳?!?/br> 我訝然,道:“可我要侍奉公子?!?/br> 公子不以為然:“不過用膳罷了,有甚可侍奉。出門在外,不必講究許多?!?/br> 他這般大方,我也不拒絕,依言在那案旁坐下。洗過手,又假惺惺地如貴胄們一般與公子客氣兩句之后,再也顧不得斯文,即刻伸手將一只肥蟹拿起,掰扯起來。 我已經三年不曾吃到淮南的蟹,昨日到這客舍里用膳時,聞到鄰座的味道便已經暗自饞得腹中叫喚??上乙毜醚b作外地人士,不識得本地食物,不可大快朵頤。 如今,心愿終于得償。 久違的味道到了口中,我滿足地深深呼吸一口氣,就像當年祖父親手做給我吃的時候一樣。 待我連吃了三只以后,抬起頭,忽然發現公子盯著我看。他面前的蟹仍是原來的模樣,一點未動。 “公子怎不吃?”我問。 公子道:“我不知如何吃?!?/br> 我了然,看著他對著那盤蟹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