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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鎖在家里足不出戶!我托云中閣一個叫王洛君的小管事無論如何約你出門,然而林事心趕到鹽津渡的時候,等在那里的人怎么會是阿檀!你告訴我怎么會是阿檀!”紀明塵整個人都怔住了,往后退了兩步:“那天……那天明明是阿檀找的我……”一只溫暖又纖細的手握住他:“這不是你的錯,全是天意弄人?!?/br>紀明塵看他半晌,輕輕握著子衿的手腕摩挲,對紀玉理論道:“不論如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該這樣對他?!?/br>“不要再說了?!弊玉票莸??!笆迨迮c我母親有舊?!?/br>“少柳”是他母親名諱,他從紀玉口中聽聞這個名字,心中已然澄明一片:“當年我們被趕出云中閣,每月托人給我們送銀錢的人,是他。三十年過去,他也依然記得母親喜歡海棠花,叫劉青山掃墓時為她帶一束。我是她的后人,他自然……對我不同尋常。所以當年他知道林事心傷的人是我之后,又請來薛神醫為我診治,想來他心里也很難過的吧。算了?!?/br>紀明塵望著他消瘦的側臉,心中更是不忍,憑什么他仁善的弟弟要替父親償這份債:“我寧可這一切都報應在我身上,那十年我替你去過?!?/br>紀玉聽聞此言,癡癡地望著他倆:“你看,我跟阿檀終究是不一樣的。他有你寵著……”他想到自己,又仿佛從一個美夢中蘇醒,望著眼前干干凈凈一片白地,眼神渙散無焦,“可我呢?這么多年有誰心疼過我?”高陽君手執我聞劍,緩步走到他面前。“宋銘!你敢!”一旁的劉青山捂著胸口,捉起地上的佩劍就要沖上去與他拼命。然而他還沒走出一步,就被那少年劍客壓住了肩頭。少年手中劍似是有千斤重,壓得他動彈不得。紀玉望見視線中那一襲雪白的袍角,心中終于涼透了:“宋銘,我就知道你什么事情都不會幫我的?!闭f罷從袖子里抖出雀藍機皇,對準了自己的咽喉。“?!备哧柧粍Υ蚵淞藲⑵?。紀玉一愣,隨即跪在他面前吼道:“你竟連這最后一點尊嚴都不留給我么?!”說罷閉上眼睛,已是萬念俱灰。然而他等了半日,我聞劍都沒有落下,反倒是身近傳來衣襟摩挲的聲音,睜眼時,高陽君斂襟跪倒在他身側。少年奇怪道:“高陽君這是做什么?”高陽君捧起我聞劍,雙指從頭到尾拭過銀亮的劍身,隨后倒轉劍尖,抵住了自己的胸口。他一邊執劍往自己心窩里送,一邊沉聲道:“這一劍,是賠給枯流劍主林事心的?!?/br>紀玉愣住了:“宋銘,你做什么?!”宋詩亦是奔到他身邊用力扯他的手臂:“叔叔!”高陽君推開他,一捅到底,又干凈利落地拔出來,在地上灑下淋淋漓漓的一潑血。他眉心微蹙,又將劍尖抵住了自己的腹部:“這一劍,是賠給御劍門掌門弟子林醉的?!?/br>林醉哪里見過這種陣仗,“誒”了一聲,伸手想要去阻攔他,然而高陽君已經將自己再一次捅了個對穿。“這一劍,是賠給薛冰薛神醫的?!?/br>宋詩道:“叔叔!薛家沒人在這里!他們不知道的!”他已看出叔叔這是要為孟孫先生賠罪!“你是個劍客,不論有沒有旁人在側,你的言行舉止要始終如一。何況這不是小事,是欠了人命債?!备哧柧m然虛弱,說話聲音也又低又輕,然而卻擲地有聲,堅毅果決。宋詩哭著點點頭,這次,他終于緩緩放開了手。高陽君再度抬劍:“這一劍,是賠給云中閣二公子紀檀的?!?/br>子矜忙道:“高陽君,我這里就不必了,父債子償,天經地義?!彼闯鰜砀哧柧婚W不避,劍劍對準自己命門,一時間心急如焚??墒歉哧柧涠宦?,只是優雅而堅定地重復著自殘的動作。“這一劍,是賠給風神引喬少主的?!?/br>喬靈均是個多愁善感的人,熱淚滾滾,用袖子不住擦著。“這一劍,是賠給云中君的?!?/br>……祭劍臺下,時不時傳來高陽君淡然的話語。與他的從容截然不同的,是紀玉的歇斯底里。他一開始聲色俱厲地喝道“宋銘,要你在這里裝什么好人”,到后來卻是一聲更比一聲慘烈地哭叫著說:“宋銘!你給我停下!你快停下來!”地上漸漸匯成了一個血洼,兩個人一同并肩跪倒在血泊里,俱是面白如紙,襯得地上的那汪血越發鮮紅刺眼。高陽君轉頭問他:“白玉城、無方洲、古越派,你又各自欠了多少人命?”三派眾只覺得慘不忍睹,哪里還能興師問罪,只抱劍道:“高陽君高義。刀劍無眼,爭斗中死傷在所難免,高陽君不必掛心?!?/br>“這不是斗劍,這是濫殺無辜?!备哧柧蛔街o玉的視線,“多少人命,你自己說?!?/br>紀玉不住搖頭,仿佛挨了罵的孩子,怎么都不敢告訴自家長輩自己在外面闖了什么禍。他不說話,高陽君便自戕,待再刺三劍,紀玉忙道:“三個!就三個!”高陽君屏著一口氣硬抗,聽聞此言整個人趔趄了一下,宋詩趕忙將他扶住。他此時身前身后遍布劍傷,一身白袍被染得比喜服還要紅,卻還端端正正跪穩了,對著那尊步輦磕了個頭:“內子犯下殺孽,罪在我掌家無方。早知今日,我不會授他權柄,肆意縱容??萘鲃χ鞯某鹪?,我來替他償還,還請嬴先生饒他性命?!?/br>宋詩愣了一下,一把抱住叔叔的腰嚎啕大哭:“不要!不要!”而紀玉只覺得心中有什么東西被撕裂了,一時之間只望著高陽君潔白如玉的側臉發呆。他驀然之間覺得過去三十年間都沒有好好看過一眼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待他重新執劍,紀玉大夢初醒,怕來不及般突然拽住他的袖子問:“既然……既然如此,你當年為何要串通紀瀾一道害我?!”高陽君苦笑:“我不喜紀瀾為人,有什么串通可言?”“你胡說八道!”紀玉雖是嘴硬,卻是整個人都開始顫抖,“他廢我那一晚,你偏偏就來yin辱我,世間哪有這么巧合的事!”高陽君輕聲道:“那晚我無知無覺?!?/br>紀玉其實猜中一些,可他遷怒宋銘,始終不敢去相信,此時聽他親口承認,不禁越發慌亂了:“那你不是……最看不起我的么?!你總是看到我扭頭就走!”“我醒來只道我害你武功盡廢、聲名盡毀,你又恨我入骨,我自然……不敢見你?!备哧柧f到此處,閉上了眼睛,“后來你每每尋我,也不過是為了算計我,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只是我沒有什么不可以給你的?!彼H為自嘲地搖了搖頭,“可惜我沒有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