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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哪兒到哪兒啊,”晏承禮樂了,“別急,爭取今天回公司之前咱倆孩子能上幼兒園?!?/br> “你給我滾犢子?!?/br> * 其實晏承禮找老爸聊天也并沒有什么好聊的。 自從二十多年前他拋棄了老媽而晏承禮又果斷選擇跟隨mama一起生活之后,他對這個男人的記憶大概也就只停留在逢年過節還有五月三十號他過生日那天的一句簡單又乏味的問候與祝安上。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然后就這樣一直到晏承禮十四歲那年……老媽不幸離世,還在上初中的晏承禮不得不拎著行李搬到老爸的新房子,也就是這個五層樓的別墅中。 那種剛剛踏進門時候內心泛起的緊張與慌亂一直到現在還留存在晏承禮的心中。 晏承禮并不厭恨晏禎弛當年在他還小的時候選擇拋棄他們,晏承禮只是想不明白,一個人如果真的能冷血絕情成這個樣子,那么他眼中的世界到底會是個什么樣子的。 他們離婚那年……晏承禮不過三歲啊。 都說蛇眼中的世界是黑白的,那么晏禎弛呢…… 然而,每每在晏承禮心中剛想要確信晏禎弛眼中的世界也是黑白色調的時候,他在書房和閣樓種上的那一片姹紫嫣紅五顏六色的花卉卻偏偏又要狠狠地打晏承禮的臉。 所以,晏承禮也就越來越想不明白。 * 一月,那正是茶梅盛開的季節。 晏承禮和蒼鐸二人敲門進了晏禎弛的書房,一眼便瞧見那滿書房華麗高貴的殷紅色,其中又點綴著幾朵漂亮的大麗菊。 晏承禮記得老爸說他討厭大麗菊,因為覺得它長得像殯葬用的花,但是王姨卻很喜歡,所以這金盞菊也就在這放著了。 仔細算算,這一放也得有好幾年了吧。 “爸?!?/br> 晏承禮進書房的時候,晏禎弛正在小心翼翼地修剪一盆盆栽,都沒朝晏承禮的方向看,只應了句:“回來了?!?/br> “叔叔好?!?/br> “哎,”一聽到還有別人的聲音,晏禎弛這才終于回過頭,見是蒼鐸,臉上才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小蒼也來了啊,真是難得,我以為是承禮自己回來的呢?!?/br> “就是來看看您,一晃咱們也半年沒見了?!?/br> 從進來一直到現在,蒼鐸都把【其實是晏承禮強拉他來的】這件事隱藏的很好,晏承禮忍不住在心中給他暗搓搓地伸了個大拇指。 “可不,上次見你我是才從特內里費島回來,當時生著病,也沒能好好跟你聊聊?!?/br> “您健康最重要?!鄙n鐸說。 “健康健康,我現在回想起來,那會兒應該就是突然回來之后水土不服了?!?/br> “確實,特內里費跟咱這差著半個地球呢,水土不服也不是什么新鮮事?!?/br> “是啊,尤其我這歲數大的,更是嬌貴了?!?/br> …… 晏承禮在旁邊聽著,口中卻一句話都沒再多說。 因為他知道,他和晏禎弛全部能說的話已經在剛才那短暫的數秒之內全部說完了,現在是蒼鐸的show time。 沒有什么父子之間虛情假意的客套與關心,什么都沒有,一套流程下來,倒也是省了很多不必要浪費的口舌,晏承禮也很習慣這樣。 * 蒼鐸在和老爸從特內里費島的旅行又聊到了花卉,其實蒼鐸并不懂花,偶爾幾句像模像樣的專業名詞,什么扣水,攔腰水之類還都是晏承禮教給他的,現在倒是有得用了。 “小蒼啊,你愛喝茶么?”晏禎弛忽然問道。 “還行吧叔叔,”蒼鐸說,“就是品不出什么好壞來?!?/br> “你不抵觸就行,”晏禎弛笑了笑,“一會兒我讓小秦沏壺水,給你嘗嘗前天別人剛拿來的大紅袍?!?/br> “好嘞叔,您不嫌我喝不出好來就行?!鄙n鐸笑了笑。 “哎,喝茶能有幾個真喝得明白?我倒喜歡像你這樣坦率些,不裝著端著的,”晏禎弛說,“那小蒼你先去樓下等我,我馬上來?!?/br> 蒼鐸聽到這話先是一愣,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收斂了,而后下意識回頭與晏承禮對視了一下。 恰巧,晏承禮這會兒也正在看他。 兩個人的默契總是在這種不經意間的小事上體現出來。 [晏禎弛有話要和我說。] [晏禎弛有話要和你說。] 這是他們兩個人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的東西。 蒼鐸不敢耽延,趕緊笑著點點頭:“好嘞叔,那我下去等您去,您別急!慢慢來!” “好好?!?/br> 說罷,蒼鐸不敢耽延,匆匆地出門去了。 晏承禮不知道晏禎弛這葫蘆里賣得到底的是什么藥。 單獨談話一直都不是他們父子兩人相處模式當中的必要環節,除非有什么非談不可,今天不談明天就要彗星撞地球的事情,他們可能在對方的身上浪費那么一些時間聊一聊。 所以…… 真要撞地球了? 就在晏承禮心中犯嘀咕的時候,晏禎弛終于直起了身,把目光從盆栽上移開,落在了晏承禮的身上。 這是從進門以來晏禎弛第一次正眼瞧他,目光說不上敵意,但更談不上友好,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而晏承禮那邊又何嘗不是。 “去看過她了?” 這是晏禎弛對晏承禮說的第一句話。 沒指名沒道姓,但晏承禮知道他是在說誰。 “嗯?!?/br> 這是晏承禮給出的全部回答。 “都還好么?” “能有什么不好,”聽到晏禎弛這個問題,晏承禮忍不住嗤笑,覺得這話問的蠻新鮮,“是擔心有人去陵園撬蓋子?” “你只需要回答我好還是不好,”晏禎弛一蹙眉,回身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對晏承禮冷冰冰地說,“少拿你那一套尖酸刻薄陰陽怪氣來對付我?!?/br> 晏承禮不愿多言。 因為從晏禎弛問出這個問題的那一刻開始,晏承禮就知道他必須要少說話,再說多些非要吵起來不可。 他不想跟晏禎弛吵架,太浪費時間了。 晏禎弛又對著晏承禮看了看,那帥氣俊秀的五官與他口中的那個“她”是如此的相似……卻又如此的不同。 這也就是為什么晏禎弛不愿面對晏承禮。 因為晏禎弛不想讓那因這相似的五官而泛起的愧疚與懊悔將他徹底吞噬,早已陰陽兩相隔,晏禎弛不愿帶到陰間去的債一直到現在還來攪擾著他。 那太痛苦了。 “我下午讓王姨包了束菊花,一會兒你走的時候記得拿著,派個人去給她送去吧?!?/br> 送花? 晏承禮聞聲眉梢顫抖一下,硬生生是把“你也配?”這三個字憋回了肚子里,但是卻也無法說出那一個“好”字。 整個人就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