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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教王怎容這里還有活口﹖”“是么﹖”少年手腕一翻,劍鋒瞬即指向那殺手,漸漸浮了一個與他容顏毫不相稱的譏誚微笑——“碰巧我也要用你們的血,為我兩個小不點奠墓?!?/br>御劍七式是御劍門的終極劍法,任何一式皆極秏真元,在對戰中絕不輕言使用,卻見本已力竭的少年猛然咬唇,白芒暴現,九玄再也不見實影。雪花激揚紛飛,長鞭雖柔,仍柔不過能繞指貼面的輕霜——一式“問情”,碰上劍鋒者,只淪得濺血倒地的結局。創教數百年,只有這柄名刃,堪作光明頂教徒一直的惡夢。“——要奠墓,還得連他的一份,你們這次怕是來少了人……”少年踉蹌了一步,站在被他劈碎的血rou堆中,劍尖平指前方,竟是欲鏖戰到力盡為止﹗那批殺手心中一寒,見他重回當年圣湖旁狀若瘋魔、嘶喊沖殺的神情,終于使出了明教死士的殺手锏﹗——黑光﹗“該死的……怎會這么難走﹗”景煥康隨春日樓人馬來到古越山,在半途遇上方如松后,卻悄悄在戰圈中退走了——他是注定要享福的小王爺,怎可把命賠在這里﹖他沿來時的方向下山,卻不時回頭往上望——龍葵紋令牌還在腰側。那少將交代自己的,是“務必完成此任”,明明他的確是不負交托、將春日樓主帶來相助了,但……良心實在是過意不去啊。照今晚的情勢發展下去,天牢里的皇太子恐怕是有危險了,一看少將的模樣,那是必定會趕去天牢拼死相救的……好歹在城墻救了自己一趟,這么拍拍屁股溜掉,豈不……有點不講道義﹖年輕的小王爺抵不住天人交戰,抽馬回身,完美的秀了一手騎術,掉頭而去,愈奔近山頂,心中不妥的感覺愈盛——牢外的范圍,就連空中都帶微弱的血腥氣﹗他第一眼便看到在從牢內退出的一道黑影。那身形甚是眼熟,見牢外全是春日樓弟子的尸首,他便恍悟低喊:“右護法﹖”那人剛要再展身形、重返天牢,聞言卻凝了一凝,空著的手抬起,在臉上抹了一下,方才緩緩轉身:“小王爺﹖”櫟木手無兵刃,血卻從指尖滴落,從黑衣下淌到地上。見此情狀,景煥康再是單純,都知曉天牢中戰況慘烈,春日樓之眾無一存活,甚至連武功于樓中數一數二的櫟木亦受了重創。景煥康上前扶住他,櫟木卻眸色一冷,扣住了他脈門。“啊﹖”“樓主知道今夜之事非比尋常,早定下兵分兩路之計,派我到天牢探看究竟……不料未到牢內,便已給敵方伏擊?!?/br>右護法臉色蒼白如死,似要強忍著內傷,閉眸平復氣息,半晌后才淡淡道:“現在牢內不知是何光景,在下斗膽,想請景副尉與我同進察看?!?/br>景煥康臉容一僵,勉強的干笑,“也不是不行,你……你帶路吧?!?/br>櫟木眸光微變,卻不改淡漠之容,拿出火熠,領著景煥康穿過天牢大門。牢內燭臺俱滅,景煥康在火光僅及的幾寸空間里緊隨著櫟木,沿路照到士兵的尸首,他不禁別開目光,直到愈走愈深,廊道上竟有殘rou斷肢,狂妄若他,都不敢再大透一口氣了——“這、這……是什么啊﹖”廊道盡處的牢室就在眼前,密密麻麻的鐵針悉數釘滿了整道鐵門。牢門三道鐵鎖都已脫開墜地,然而鐵門卻仍緊閉不開。“他們無法達成陰謀,自然只能選擇當場自盡?!睓的经h目掃視遍地尸首,冷冷開口,“暗器威力能貫入鐵門、無孔不鉆,當是出自明教之手?!?/br>他抱拳攏袖,垂首對著鐵門道:“在下春日樓右護法,遵樓主之命,前來救助太子殿下?!?/br>連串爆響之后,所有暗器瞬間奪去了九玄光華。白靈飛握緊劍柄,一切就若倒退到當日,他憑一念執著沖上昆侖時的景象。教王扶光親自出手,從鏡湖旁的祭壇飛身而下截殺他。那一掌直奪天地造化,而他緊握佩劍,凝頓了一瞬,將使了一半的“無蘊”劍式倒劃回去。生死一線,他驀然變招、形同自戮。那是少不更事的自己,對師兄的堅定承諾:七式的最后一招“無蘊”,練成后只會給他一個人看。四年后的禁軍牢內,同樣是必死無疑的困局。白靈飛輕輕轉動手腕,暗凝師門絕技的起手式——第六式,紅塵。劍雨化作清煙,劍氣卻沒發出去。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后,原來要三枚鑰匙才能打開的鐵鏈鎖,正被內勁震得寸寸碎裂﹗鐵門轟然而開,有一手從門后伸出,千鈞一發間將少年拉進牢室﹗鐵門又再閉上。席卷整個門廊的鐵針,最終在鐵門釘入兩寸而止。“你……你又不把父皇的禁令當一回事……咳﹗”景言背抵鐵門,戲笑到了半途,已接連咳出幾口鮮血。白靈飛駭然抱穩了他,與他兩掌相握,真氣甫送出去,少年臉色立時劇變,“你沒中毒……但脈氣怎會弱得這么厲害﹗”門外的明教殺手仍圖撞擊牢門,景言為震碎鐵鏈,已虛秏全身內力,無法再語,只可強撐不讓自己昏厥,用己身重量抵住鐵門。然而幽閉數月、傷勞交困,功力再高,又怎抵得住殺紅了眼的明教死士﹖他受內勁所震,已咳得滿臉成血,白靈飛不忍再看,想也不想,就將九玄當成門栓,橫送過去,穩穩閂住了牢門﹗景言勉強扯著唇角,對一把抱住自己的白靈飛吃力的道:“你師門的寶貝……就這樣不要了……﹖”“連你都沒了,要劍干什么﹖”懷抱中的溫暖如此真實,真實得使他神智火燒般赤痛。白靈飛深吸一口氣,雙眸清亮如同秋水,“九玄用極北玄鐵打制,等閑斷不了的,除非師父騙我……但若真的斷了,你以后用絕情劍賠我吧?!?/br>“在下春日樓右護法,遵樓主之命,前來救助太子殿下?!?/br>牢室半晌寂靜,隨后是金屬碰刃之聲。鐵門往內敝開,只見一男子閉眸盤坐榻上,半臉披血,看似已是半人半鬼。下一剎,輕甲的少將執劍在門后站出,先瞥見后方的景煥康,再將目光投到櫟木身上,對兩人報以淡淡一笑。“少將……”白靈飛對景煥康微微點頭,“殿下現已無礙?!睆陀洲D向櫟木,“歐陽樓主身在何方﹖”“樓主在山腳布陣,等候截擊不速之客,現應全速往天牢趕來?!?/br>三人各自在牢門內外,白靈飛清絕自若,櫟木亦淡雅似蓮,只景煥康撓頭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