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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有提到這件事,坐在一起喝了最后一杯茶,然后他告訴我,我屋內的窗子將為我打開十分鐘。我整個傍晚都坐在窗前,等待著那個時刻的來臨。我在最后時分已經想好了自己的打算。我知道我的這扇窗大概處于主樓正面,可以供人探身出去,這個時候下面還有警衛,但是不多。我的魔力只有在全身離開眠屋一定的距離之后才會逐漸恢復。魔力總能減輕構建方案的負擔——無論是cao縱紙鳥,還是用上別的魔法逃脫。不過倘若在原地施魔法行不通,我心中還余下最后一個瘋狂的想法。我沒有打開屋里的燈,在黑暗中靜默地等著。樓下那名警衛在靠墻站立著,有陣風把幾棵樹的樹葉吹落了一輪。我向玻璃伸了出手,忽然發現窗扇恰巧在這時悠悠地彈開了。新鮮空氣隨著樹葉的氣息一起涌了進來。——這屬于霍夫塔司的空氣令人熱淚盈眶。我將半個身子都探出窗外,肯定了我之前有關魔力的判斷。我又朝上仰望過去,也確認了我對于這里到樓頂天臺距離的估算。這扇窗子與我之前常用的、通往天臺的那扇落鎖大窗,高度大約處在同一水平線上。但它沒有供人跳躍的那兩寸窗沿,從這里攀上天臺那圈簇形圍欄便成為了一件難事。不過能確認下來這一點,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我渾身傳過一陣戰栗,跑回臥室,用床單擰作一股繩,雙腳登上了底部那條窗框。我將繩子兩端捏在手里,定了定重心,卯足勁將繩圈向上一拋,在一根簇形欄上繞過一圈。我回想著我身為刀者時做過的那些訓練,將雙腳蹬在墻上,擰住繩子,借力一點點地向上挪。我在這一刻沒有去想,如果我的手松了力氣,那舊圍欄不夠結實,又或者在樓下站崗的警衛稍稍地沖這邊抬下頭,我的結局會是怎樣。對于那時的我而言,我的眼里只有那片天臺;而我最終確實登上那里了,一身冷汗地坐在平地上,等待著我的魔力漸漸回流。也許于我而言,這類有著戶內與戶外之分的自由并沒有多么重要,以致于值得我冒上這樣大的風險,在這樣一個尋常地方豁出命來;也不是說我時刻需要坐在天空之下,行走于每一個詩意的地方之間——我只是非常疲倦了。我難以責咎的父親的死因,己國的誤解與不公對待,掀開歌倫度南刻意隱藏的那段歷史、懷揣著舊日仇恨的浦國的宣戰,令所有人都隱隱趨之若鶩的某個謎團和密碼串,以及我不知該以何種方式繼續對待的卡拉揚——這些東西灌進我日復一日的閉鎖里,每過一天就沉重上一分。哪怕我仍舊擁有許多人,就像萊恩教授與奧德戈,我仍舊覺得這份沉重的禁錮即將令人窒息。我眺望著霍夫塔司熟悉的夜色,捏了捏手中的紙鳥,開始向內注入我沉睡許久的魔力,試著摸清奧德改進后的構造?,F在離我跳出那扇窗戶大約過去了七分鐘左右,我忽然聽到一聲輕微的咔噠聲。我覺得那聲音我該頗為耳熟。我仔細思索著它可能的來處,正想探頭向下望去,我體內潛藏的警覺卻讓我先一步伏下`身來。我俯臥在天臺上,屏息靜氣地看到一束光自下掃了上來,匆匆掠過了我剛才呆坐的地方,停駐在了下面樓體的一點。我想我記起那聲響是什么了:那是窗扇咔噠閉合的聲音。我慢慢地貼近了天臺的邊沿,看到樓下警衛的數目增加了,甚至還多了幾個魔法士裝扮的人,有些已經在朝樓內走去。十分鐘還沒有到;我不可能錯估這一點。那么只可能是監察的人發覺了什么岔子,在向我房間趕來——我一直不知道是誰在監管著我,只知道萊恩教授是負責訊問我的人。如果那些人發現我不在套間里,大約很快便能猜到我身處的地方了。在眾目睽睽下想用紙鳥已經不再保險,其它法子則更不能保證我能迅速離去。我將抓住紙鳥的手指緊了緊,望向了天臺的一角,那個盤亙在我心頭許久的念頭再度涌了上來。“如果我沒能如預期中填補上那個殘損的魔法陣,”我心想,“我就乘紙鳥飛到盡可能遠的地方,不讓它被那群魔法士擊落?!?/br>我將手指覆蓋在那片記憶中的平面上,流進我手指的魔力在空氣里濺起一星火花。我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好像正是我的直覺在引導著我,就如同我從前一眼看出那是個傳送法陣。那些我銘記于心、經過驗算的符紋與魔法理論只不過是一塊塊浮板,是我的本能將它們串聯起來,敦實在那天臺的半邊魔法陣之上,令它發出極為黯淡的光。更多魔紋在交錯流淌著,填補那個空白的扇面,鯨吞般地吸走我體內的魔力??ɡ瓝P為我開辟刀魂時曾教我運行魔力的法門,在此時自動地飛速運轉起來了;如果不是它,我可能就要功敗垂成。我的手指已經麻木了。我在最后將兩端的魔紋匯到一點。那整個魔法陣光芒閃爍地亮了起來。我技法生疏,大概只能令它起效十來秒就要再度報廢,但終究竟是做到了一次成功。我好像已經聽見了遠處傳來的開鎖聲音,心知這里在片刻以后也將不再安全。我走到那片搖搖欲墜的光芒中央,閉上了眼睛。這個傳送陣與我之前體驗過的單傳送陣大不相同。我似乎被某種力道拉扯了數分鐘之久,但身體并不疼痛,只是在最終停下時感到有些頭暈。我發現我站立的地方——這傳送陣的另一端——處在三面圍墻內,十分狹小,只有一人通過的空間,像是某堵墻壁內的夾層。有一盞暗燈在里面亮著,能照見一道傾斜向上的窄小樓梯。我直覺那樓梯可能通往什么地方的內部,想在這里另尋一個出口,卻沒有找到打開墻壁夾層的關竅。我只好放出一把刀,在身側握著它,打算向上探一探路。然而有個由遠及近的說話聲讓我頓住了腳步。我下意識地退到一旁,緊盯著樓梯口,繼而發現那聲音是由某扇墻壁的背后傳來的。“你確實不知情‘密碼串’的下落?”那男聲透過厚厚的墻壁,顯得有些失真。“確實如此?!绷硪粋€聲音說。“希望你不要介意我這樣提問,”起先那人說,“畢竟你是當年那場事故的唯一幸存者?!?/br>“我一直堅信,密碼串已經在爆炸中被毀掉了?!?/br>“好吧,”那人話里仿佛有著警誡意味,“我會在年關以后去永夜之地一趟。據那些人的探查,陳.楊的遺孀只會在那時回來住上幾天,我希望我能得到點新的東西?!?/br>靜默片刻,我聽那人又說:“你請辭了你現在的工作?!?/br>“我不是你制下那些人里無可或缺的一員?!绷硪粋€人說,“起碼,作為一個戰士?!?/br>他們的腳步離得更近了,然后是大門被拉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