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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的他招手。我想起一年半以前,我曾隱蔽在樓門附近的隱匿陣里,看他微笑著向我走來。我想起我在那個夏天滿心無憂地畫下他的眼睛。我曾在羽鎮的夜晚看過同樣的一雙眼睛;它們被我猝不及防地撞見,在一段未知曲調斷斷續續地被人重奏之后,仿佛載滿了不可言明的感慨與哀愁。面前的記錄人注意到我的無措,臉上仿佛閃過一絲憐憫似的譏笑,筆尖沖著我,等待著我的答案。可就在看清他表情的那一刻,我好像忽然知道該怎么放置手腳了。我在他逼到近前的目光里定了定神,想使自己接下來的話能被平穩而堅定地說出來。“我的答案是‘沒有’,先生?!蔽艺f,“客觀來講,我僅僅是沒有看到卡拉揚教授做出任何以上被你提及的行為,也不覺得他會將這些行徑暴露給我;它們還是有其發生的可能。我雖不能肯定,但同樣不會盲目地做出否定?!?/br>我平視著他的眼睛:“但我還要額外地提出幾句私人觀點——如果你還需要我更多供詞的話,先生??ɡ瓝P是我見過的最為正直、誠懇、高尚的人。我篤信他的人格,我很明白他的靈魂。直到此時此刻,我仍舊情愿堅持我這些觀點,并且愿意就此作出擔保?!?/br>對面那人的臉色變得微微發青。他又提問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最后淺要地繞到蘭朵的情況上。他們帶我走上了天臺查看那個殘余的魔法陣,詢問我是否有所想法。那魔法陣已經被維持在半激發的狀態下,大半魔紋微微地發著光。圖形很古怪,但我不知為何對它有著一種熟悉感,就好像它能令我的記憶產生某種共鳴。我甚至在看了幾眼后就知道,我面前的是一個殘缺的傳送法陣。我沒有對他們表露任何類似的看法;于是這場提問到此為止了。那通往天臺的大窗在我們身后又一次落了鎖,萊恩和其他魔法會成員留在了主樓里,讓我先行離開。所有的回憶都極為混亂地涌向我的腦內,爭先出現,再縮回頭去。我在路上想到了太多零碎的細節,甚至都不確定自己是否已走過了公寓。我的手在兜里無意識地摸索著,將那枚戒指在手指之間來回taonong,讓冰涼的戒身圈上我的指肚。我看到奧德正從遠處朝這里疾步趕來,便向他喊道:“奧德戈!”他走到我面前,隔得有一些距離,略顯警惕地說:“你好?!?/br>“我知道蘭朵的事了?!蔽覍λf,“柯爾曼今早告訴了我。西院天臺……”奧德忽然打斷了我,頗為懷疑地說,“……你是維森特?”我立刻悟了個中原因,在兜里弄脫了那枚指環,果然看到他似乎松了口氣。“你的把戲?!彼麌@道。“我看上去什么樣?”“五官和臉型的各處細節都有改變,雖說單獨來看差別不大,但合到一起確實很難看出是同一個人?!彼肓讼?,“除了眼睛。眼睛細看之下還是一模一樣?!?/br>“這個以后我會給你解釋,似乎是個帶有魔力的物件,”我看到他眼睛變亮了,“我現在有個更關鍵的問題要問?!?/br>“我聽著?!眾W德說。“按理說——當隱匿陣外的人魔力比畫陣者高深時,那隱匿陣對他來說是否就等同于不存在?”“是這樣的?!眾W德說。我的心微微地、聊勝于無地落了一落。“所以說,”我謹慎地選擇著詞匯,“無論刀者還是魔法士,只要他們魔力足夠深厚,這種情況就始終適用?”我看到奧德略帶詫異地瞥了我一眼。“不,以上內容是不包括刀者的——你的理論知識真的不妙?!眾W德說,“兩者的魔力系統都完全不統一。魔法士能看透隱匿陣的緣故,除卻是他魔力的深厚使他明察秋毫以外,還要加上他曾經對陣紋無數回的運用,才能讓魔法陣的運行暴露在他眼前。刀者怎么能做到這一點?”☆、第四十章“當魔法和刀光尚未縱橫于這些大陸,語言學處在起步初期、還定位于形容具象事物的時候,人們就在其間稱訴了他們針對情感的渴求。愛作為抽象的名詞,與水、火、土地、森林這些可視的詞語一同茂發出來,且令人驚奇的是,它在各類不相及的語言中擁有大同小異的內涵。愛無疑是無所不包的。后來它被分劃出細小的一個旁支——稱作愛情。某個國度里曾流傳著這樣一個神話:緘默女神媞拉耳德從云端向下看時,無意間被一名凡人的面龐迷惑心神。她乞求眾神之王該亞為她打開通往凡界的通路,于是該亞為她揮手搭筑天梯。天梯由飄浮的木匣們組成,唯有她站在其上打開匣蓋,下面一級的天階才會隨后飛來。緘默女神曾只手開過四百三十八只足下的木匣;它們里面一概空空如也。而當她翻開第四百三十九只時,她突然能夠開口說話,長長的天梯從她腳下那節開始碎裂,將她由半空直接摔入人間。據諸天之上的閑言碎語講,那第四百三十九只匣子里藏有的便是“愛情”。每個人所擁有的愛情實際又有所不同,從本質到到表現形態,從深度到時間。有人認定愛情定須袒懷赤忱,有人則聽憑本能緊鎖心靈。有人在目光首次交融時便能知悉愛情所在,于是迎上那崎嶇坎坷、艱難險阻。有人即便在最初便幸運地抵達終點,也對于他身處的境地滿懷懵懂。以上等等心緒,不一而足,都粗略地盡皆歸到一類:“愛情”。不過,類似于這樣模糊的劃分,也許正是語言學的浪漫之處。……”“你在看什么?”奧德來到我背后說。“陣法學?!蔽艺f。“不大像?!眾W德伸手點了點書角,又將手在我眼前一晃,“你確定嗎,維森特?我需要通過你的回答來判斷你是否仍舊適合接下來的大比?!?/br>我瞟了一眼右下角的書名,“我看錯了。我可能把書架的編號弄混了。我總覺得我拿的是陣法書,但它現在還沒講到陣法?!?/br>奧德替我合上了書頁,坐到我的一邊。“還有一個小時就輪到你了?!彼f,“在圖書館隨便攤開一本書發愣半天可沒什么意思,你都沒關注到它在講什么?!?/br>“我是求學心切?!蔽覍λf,“精神上太過超脫,反而忽略了內容?!?/br>“這就是你對于‘走神’的解釋?”我看著奧德,嘿然一笑。他反倒比我顯得更憂心忡忡。“走吧,”他說著,收了我的書,“我們該提前去場地?!?/br>我點了點頭。在一個多月前的那場詢問過后,我忍不住給卡拉揚發了幾封蝶書,質詢有關他身份那些問題。但他從那時起便斷了回信,我索性也強行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