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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抬頭盯著廣播。當那聲——“大家好?!?/br>灌入耳廓時。祁凌猛地睜大了眼睛!狄初?!這他媽又是什么幺蛾子???第72章祁凌常在想,如果這個世界上一切都能預知,如果假設都能成立。如果很早之前,真有天神告訴他:在你生命最美好的時光里,你會遇見一個人,這個人的出現,不僅使得你貧瘠的生命變得富饒,不僅使得你黑暗的路途變得璀璨。他一定會管好自己,成為一個足夠優秀的人。如果很早之前,他能設想未來,假設自己不會永存深淵之里,那么當他遇上這個光芒萬丈的人時,是不是自己能毫不自卑地伸出手去。不是拯救,不是追趕,而是兩個火炬在命運的針線里冥冥靠攏。祁凌想了很多,其實時間很短。從狄初的聲音出現在廣播里時,祁凌內心的潮水翻了又翻。一浪又一浪的情緒撲打在岸邊上,有如開啟啤酒時噴騰出的細細綿綿的泡沫。那如果沒有遇上狄初,又會是怎樣的光景。不知道,祁凌在座位上坐好,往前靠了靠。教室里的氣氛變得有些怪異,不少同學坐在前面,偷偷往后瞟著祁凌的神色。如果沒有遇上狄初,那么現在的自己,可能在工作室改譜,可能在家里睡大覺,可能帶著不知名的撩家去兜風,可能正在參加一場無厘頭的干架。無論可能在干什么,都不會像現在這樣。規規矩矩地坐在教室里,全神貫注地聽著廣播。祁凌不止一次覺得狄初的聲音悅耳,好聽到宛如一把天然的春藥,聽了就能讓人狼血沸騰那種。但今天格外不同,不像在身邊低喃的黏稠,不像在床上縱情的放浪,不像唱歌時的迷人,不像背誦課文的認真,或深夜夢醒時分的迷惘。當狄初在廣播里念到:“ShakespeareSo19.”時,祁凌覺得,光是他的聲音,就已經跨越了語言的界限。很美。不同于任何時刻的狄初,總有一種別樣深情。奈何祁凌只聽懂了第一個單詞,莎士比亞。但說句實話,除開對聲音的欣賞,祁凌想,其他的都他媽是啥玩意兒?學渣有學渣的痛苦。英語常年不及格,聽力永遠感覺是紐約六環的鳥在叫。然而,令祁凌為之一振的事情發生了。狄初聲音剛落下,全班同學約好似的齊齊出聲:“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第十九首?!?/br>祁凌一愣,他坐在最后一排,抬頭望去,只能看到幾十個黑漆漆的后腦勺。廣播里響起伴奏,輕緩的純音樂伴著狄初發音標準且深情流利的詩朗誦,一時間席卷整個校園。祁凌甚至能感覺到走廊上的吵鬧聲在逐漸減小。“DevTime,bluntthouthelion\'spaws,Andmaketheearthdevourherowbrood;Pluckthekeehfromthefiercetiger\'sjaws,Andburnthelongliv\'dphoenixinherblood;”時間接洽地相當完美,同學們整齊劃一又富有情緒的翻譯跟著響起:“時光,你拔掉虎牙鋒利,你磨斷獅爪,血口如盆,大地因你將生靈反噬,鳳凰不朽也浴血而焚?!?/br>一班洪亮的聲音順著窗口、大門向外延伸,隔壁班的同學均好奇地跑過來在外面駐足觀望。祁凌從未見過本班同學如此有水平的背誦,這絕對能把語文老師感動到痛哭流涕。狄初的聲音逐漸激昂,背景樂也進入下一個高潮。祁凌憑本能覺得,此人就在他眼前,帶著他夢回中世紀。那是一個黑暗的年代,那又是一個文豪迸生思想碰撞的年代。祁凌甚至覺得自己置身于莎士比亞劇院中,偌大的劇廳只為他一人開放。明黃的燈光將每一處像樹木與大理石照亮,頭頂是群星閃耀,深藍夜空即是幕布。而眼前,眼前的舞臺上,狄初便是那宛玄月般的莎翁。狄初在舞臺之上負手而立,又仿若戲劇進行到最慷慨激昂的段落,那人一個眼神,便與唯一的觀眾心神交匯。“O!carvenotwiththyhoursmylove\'sfairbrow,Nordrawnoliherewiththiiquepen;Himinthycourseuntainteddoallow.Forbeauty\'spatterntosucceedingmen.”亦朗誦,亦背誦,亦如表演的同學們,忽地回過頭來。幾十人齊刷刷地看向祁凌,后者整個僵在原地。開玩笑,祁凌什么陣仗沒見過?但就饒是如此,猛地接受全班注目禮,祁凌還是萬分不自在地用手指刮了下鼻尖。“別把歲月刻在我愛(人)的額上,或用古老的鐵筆亂畫下皺紋;在你的飛逝里不要把他弄臟,好留給后世永作美麗的典型?!?/br>這節詩詞本來讀得情緒激蕩,但狄初換了一種詮釋方式,他低聲呢喃,又似在祈求無情的時間。最公平,最虛無的時間,請不要傷害我所愛的人。同學們不知不覺隨著音樂入境,詩中的靈動不知不覺透出了七八分。窗外擠了一群其他班的學生,有人小聲議論,也有人認真聆聽。一班在搞什么臺子?這什么情況?全班進階學霸?不打招呼便掀起詩學之風?最懵圈卻最投入的要屬祁凌,全班就他一個聽眾。狄初的聲音從廣播里徐徐傳出,莎士比亞劇院的燈光再一盞盞關閉。最后只剩悅耳的詩行與泰晤士河的流水在耳中縈繞。嗡嗡作響。祁凌忽然覺得,學習好不好,懂得多不多,與能否欣賞詩句,是不太掛鉤的。要不然他為何能聽懂這些詩句中的深情。詩與音樂,是沒有國界的。缺少的只有對美的感悟與追究。狄初念到:“Yet,dothyworst,oldTime:despitethywrong,Myloveshallinmyverseeverliveyoung.”音樂即將落幕,最后一句詩詞久久回蕩在教室里,校園里,祁凌的心里。這句話,是狄初唯一念到的中文,他獨特的嗓音夾在在同學們層次分明的朗讀聲中,深情到讓所有人心癢。他們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