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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了閉眼: “如今有關他去世的回憶我也無法記起了。只記得某天我醒過來,他便坐在我身側,低聲對我說,想要退位帶我隱居市井,只做閑云野鶴?!?/br> “這些細想之下,卻是破綻百出。北朝自古以來,從未有過天子在世卻退位的先例。更何況是而立之年便退位?!?/br> 她話中帶著少許哽咽,似是不忍心再說,一雙秋水般的眸子看著我,隨即懇求道: “但我畢竟rou眼凡胎,無法揭穿真相。山居客所織之夢,凡人看不清真相,永不能破局……除非是……非人或是已亡人?!?/br> 聽到這里,我有些明白她為何要與我啰嗦這些了,頓時警醒地坐直了身子。 我不正是那“非人已亡人”嗎? 她的聲音非常平靜:“黃粱一夢……我雖希望能與他白頭偕老,但這一切畢竟并不真實。若他真的早已過世,我也不再奢求什么,只希望能平靜地回到本來的生活里去,哪怕是……日日思念著他,亦比這樣一場虛幻來得更真切?!?/br> 話畢,她鄭重地告訴我: “我已與靖遠侯商議了,若真要拿姑娘作藥,需得燕國的藥引,哪怕快馬加鞭,也得七日后才能送來。這期間,若你能勘破此局,便無需再取姑娘性命。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我半是猶豫,半是發愣,心想: 如此一來,我在靖遠侯府上住著,倒也沒有什么不好了。衛泱不能將我賣給皇帝,我也無需擔憂自己的性命。 如此,委實是雙贏。 見我遲緩地點了點頭,慕清臉上浮現出笑意,同時又長舒了一口氣。 “姑娘為我求一個真相,也能救自己的命?!痹捘?,她朝我輕輕一笑。 離開綏帝府邸前,我不經意間朝后望了一眼,卻見慕清正被侍女攙扶著,手帕捂著嘴咳嗽了好一陣,不免又對她心生幾分同情。 慕清所說,若想戳破山居客的謊言,只需令他飲水或淋雨。 呼風喚雨的本事,我自是沒有。請他喝杯茶,大約便能看穿真相,倒也簡單得很。 只是如何才能見到綏帝呢?聽慕清說,他近日都不在府上。 我一路苦思冥想,邊上陳懷安不時斜著眼打量我,笑得肆意,不知心里又在算計什么壞事。 從綏帝那里回來,陳懷安便得到消息,皇上已經入宮,且明日要上朝,讓陳懷安先將這半月以來的所有奏折交與他。 他隨意支使了幾個下人去將奏折搬來,自己則往正堂大喇喇一坐:“周元!” 周元快步上前,朝他躬身行禮:“侯爺有何吩咐?” “我讓你帶人去監視衛泱的動向,如何了?” “回侯爺,他這兩日去見了北政王。如今住在離侯府不遠的一間客棧?!?/br> 陳懷安翹著腿,一手靠在太陽xue,慢悠悠地發號施令:“你去,找到他住的那間客棧,叫人把他踢出來?!?/br> 我朝他怒目而視,陳懷安只拿我當空氣,又叫周元俯過身去,與他低低耳語許久。 這時一個侍衛匆匆從外面跑進來稟報:“侯爺?!?/br> 他不情不愿地抬眼,聽那侍衛低首道:“皇上的人到了,現在府外,正往這邊走,馬上要見您?!?/br> 陳懷安臉色一變:“怎么現在就來?” 侍衛的頭低得深了些,一時廳堂內鴉雀無聲。 過會兒,陳懷安冷笑一聲:”算了,叫人把他帶過來,本侯隨后便到?!?/br> 言罷,他的眼風掃向我,一股要殺人滅口的架勢:“奇貨可居,這東西不能叫蘇瀾的人看見?!?/br> ……救命??! 我拔腿便跑,卻被陳懷安一把按住,踩在地上。 他一腳踩在我背上,居高臨下地冷笑一聲:“還想跑?” 他按著我,一把將我塞進了屋后的米缸里,還在上頭壓了塊大石頭。 我費力地頂起缸蓋,只露出兩只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外面的動向。 陳懷安一臉嫌惡地拍了拍方才碰著我的那只胳膊,仿佛上面沾了什么不干不凈的東西,接著又理了理衣領,隨即長腿一邁,候在了屋外。 “靖遠侯這府邸,倒是不難找?!?/br> 一個清朗的聲音遠遠地傳來,難掩的意氣風發。 陳懷安嘿嘿一笑,腰挺得倍兒直,鏗鏘邁幾大步上前:“不敢當!有失遠迎,還望恕罪!不知蘇公子今日親臨府邸,有何見教?” 來人正是秦國昔年赫赫有名的戰神,“鐵騎公子”,蘇尋。 第35章 莊周夢4 我驚奇地睜大了眼睛:那人劍眉白齒,鳳眸奕奕有神,舉手投足皆是少年意氣。 他在距陳懷安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不緊不慢地躬身拱手:“未曾知會一聲便前來府上打擾,多有得罪,還請靖遠侯恕罪?!?/br> “哪里哪里……”陳懷安做戲便做足了全套,仿佛受寵若驚地亦拱手道:“承蒙圣上抬愛,隨時歡迎蘇公子到我府上喝茶?!?/br> 蘇尋直起身,一把劍別在他腰間,一看便是名貴之物。他道:“喝茶便不必了,蘇某今日來替圣上取奏折,不知靖遠侯是否已備好了?!?/br> “那是自然!”陳懷安一招手,便過來幾個小廝,共同抬著個沉甸甸的箱子,放至蘇尋身側。 蘇尋將那箱子提在手里掂了掂,輕松一舉便提了起來。他似是滿意,又抬起頭向陳懷安一躬身:“那么,蘇某便告辭了?!?/br> “替我向圣上問安?!?/br> 陳懷安將他送至馬車,直至目送著馬車轟然遠去了,才稍作安心,隨即邁開腿轉回來看我。 我被他從米缸里提起來,氣鼓鼓地與他對視。 他哧哧地笑,耀武揚威般,仿佛在說:我看你能拿我怎么辦? 于是我看準他的胳膊,一口便狠狠咬了下去,死死不放。 “他媽的!王八蛋,小畜生……”陳懷安立馬暴跳如雷,嘴里不干不凈地咒罵一通。我卻不肯松口,直至嘴里充滿了血腥味,才上來幾個壯丁將我拉開。 他捂著傷口,“嘶嘶”地倒吸涼氣,胳膊上明晃晃一圈牙印,又惡狠狠地抬頭盯我,使我不禁打了個冷戰。 他以折扇指著我,語氣陰鷙:“把她的牙全敲掉,給本侯扔進池塘喂魚!” 我聞言大感不妙,急忙捂住嘴掉頭便跑,卻被他一把抓回來,提住領口便“撲通”一聲扔進了池子里。 池水猝不及防咕咚咕咚連灌我兩口。 我被嗆得眼冒金星,無助地掙扎幾下,卻只抓住一把滑膩膩的魚腥。隱隱約約看見陳懷安站在池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在水里撲騰,臉上掛著冷笑。 我掙扎了一會兒,絕望地察覺自己并不會游泳,就要嗆昏過去。 萬萬沒想到,這時我的身體卻緩緩浮了上去,最終漂在了水面上。 原來如今我只是半架骨骸,無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