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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微涼。 我轉過頭,這才看清身旁坐著的人。原來是小郎君。 “別掉下去了?!彼瓎⒋?,目光仍直視著前方。 我立刻歡喜起來。又低了低頭,腳下是靜謐如鏡的池水,倒映著一輪皎潔的明月。 “你在釣什么?”我問道。 微風驟起,竹影深疏,在月光下沙沙作響。 “鯉魚?!?/br> 我好奇道:“你喜歡糖醋鯉魚?” 他挑起眉,瞄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話說回來,”我看著粼粼的水面,語調一時猶豫拉長,“怎么從沒見過你爹娘?” “死了?!彼f。 我立刻表情嚴肅地閉了口。 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重新飄進我耳朵: “紅燒比較好?!?/br> 我回過神來。 面前公主的表演剛剛結束。 我又看向蘇瀾,他未看公主,不知為何側過臉,長眉微挑,無聲地覷了我一眼。我循著他的目光向下,只見他的袖袍上深淺不一的漬痕。 我倒吸一口涼氣。 他卻遞過來一方手帕,示意我擦掉眼淚。 我頓了頓,余光留意到沐沐,她亦正在看我。我轉頭對上她的目光,她卻又極快地偏過了頭,不再理我。 宴會散去,賓客們紛紛起身離席,一面肆意侃笑喧鬧著,間或爆發陣陣大笑。蘇尋拉著蘇瀾不知去了何處,我收拾了桌上殘余的酒羹,便去外面找沐沐。 沐沐正準備回殿。她的腳步匆匆。 我追上她,氣惱極了:“你為何躲著我?” 她終于停下腳步。 我看著她的眼睛。出乎我的意料,她的眸光里似有憤懣,又摻著許多委屈,說不清道不明。 她看著我,突然道:“你到底是誰?” 我被她問得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 “算了,”她別開了臉,語氣克制,“當初知道你是姜國人,我還以為你便是公主,卻沒想到如今真正的公主出現了?!?/br> “是我認錯了人?!?/br> 我張了張口,卻忽然失了聲。 她的眸子近在咫尺,似是等著我的回復,卻又仿佛她根本不在意我會如何應她。 我的語音顫抖著: “可我們是不是……從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她的目光詫異,似是又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我滿懷希冀地拿出懷里的那冊書:“這是你送我的?!?/br> 月光下,書封已有些皺了。 她閉了唇,輕輕摩挲著封皮,半晌,艱難道:“書你可以留著?!?/br> 我慌張地搖了搖頭:“我都想起來了,小時候我曾有個伴讀……” “是公主告訴你這些的么?”她冷冷打斷我,沒有留下解釋的機會。 “公主手上的傳國碧璽,我已見到了?!?/br> “但我不會怪你的,衛晞?!彼f,“是蘇瀾讓你這么做的,對么?” 我不能開口。 我知道我一開口,定然會哽咽失聲。 沐沐是我唯一的朋友。 她是我的朋友,我的伴讀,我唯一的家人。 因此我什么都沒有說,而是扭過頭,落荒而逃。 原來自始至終,沐沐都是沖著衛姜公主而來的。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保護我。 可惜讓她失望了。 我雖出自姜國王室,卻并不是聞名遐邇的衛姜公主。 這一晚,我無可避免地失眠了。 蘇瀾很晚才回來。我想,若是叫御連史大人知道了,他定要氣得將整本秦史倒背一遍。 畢竟明日便是他的大婚了。 次日,整個永安的百姓都圍堵在了長宮外,都盼著一覽公主絕世的風姿。 大典于午時開始,其他宮女們都早早地去往了舉行大典的外殿前。 我本想出門去瞧,沒想蘇瀾卻命我在殿里看門,半步不得出去。 我氣壞了。 他明知我翹首以盼這一天已許久,還莫名其妙下這種命令。 看你個大頭鬼的門! 如此一想,我便顧不得體面,從窗翹了出去。 空中飄起了小雪。我在宮女們中站定,殿前的廣場上皆是一片喜慶的紅色,莊嚴肅穆,百官整齊地恭候在一旁。 只見遠處緩慢駛來一輛車輦,珠圍翠擁,十里紅妝。 大約是這等大婚的場面,見不得冷刃兵器,守衛都被撤下了,我并未見到蘇瀾的鐵騎軍,他們連同蘇尋一起失了蹤跡。 車輦上緩緩步下鳳冠霞帔的新后,繁紅拖地羅裙層層疊疊,融融白雪落下,將那紅襯得更鮮艷。 這便是四海聞名的衛姜公主本人了。紅唇皓齒,肩若削成腰若約素,美得動人心魄。 公主從輦上步下,赤金的百鳥朝鳳冠熠熠發亮。而蘇瀾一身龍紋繡金直綴紅袍,穩穩地牽過她的手。 帝君配美人,這是要萬古流芳的佳話。 見到這一幕,我的心頭卻沒來由地忽然涌上一陣酸澀。 我怔怔地望著他們,蘇瀾背對著我的方向,我不知道他此時究竟是怎樣的一副模樣。 他扶著公主入殿了。 不知是不是這滿目的大紅過于鮮艷,我只覺得刺眼,只能把眼睛死死地閉上。 我的腦海中全都是他過去曾對我說的, “秦國男子,一生一世只娶一位女子?!?/br> 衛姜公主便是他的良人。 “不要!” 大殿前卻突然響起一聲刺耳的吶喊,這聲呼喊在當下的情景是何等的不合時宜。 “公主!不要去!” 可公主頭也不回。只見蘇瀾握緊了她的手,眼神冷毅向前走去,仿佛根本沒聽到身后的聲音。 我驚愕地看向那個聲音的來源。 是沐沐。 殿前一時風云變幻,鵝毛似的大雪無情席卷而來。 而大殿前方,沐沐只身疾跑著穿過人群,向一步步邁向上方的蘇瀾與公主奔去。 她提著裙擺,幾乎是聲嘶力竭。 我從未見過她這般狼狽。 而原本不見蹤跡的鐵騎軍,這一刻,早有預料一般,突然出現在了大殿前方,橫亙在公主與沐沐之間。 我來不及思考,幾乎是同一瞬間向沐沐沖過去。 可已經太遲了。 …… 蘇瀾扶著公主,高高在上,冷眼睥睨著我。 沐沐倒在我懷里。 我睜大了眼睛,看著懷里的沐沐,嘴唇顫抖著,卻一個字句也吐不出來。 “公主?!彼犻_眼睛,血水與淚水混合在一起,緩慢地流下,那張滿是血污的臉上已經分辨不出五官的輪廓。 她的唇微弱地動了動。 “阿……阿宴……” 色彩從她的眼睛里永遠消失了。 我的瞳孔緊縮。 更多的人涌上來了。 是蘇瀾的密衛。 他們玄甲鐵騎,將這方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