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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語氣輕快,“反正他們現在不養你,這百分之二十就當你的生活費好了?!?/br>“…………………………”顧也凡說道,“飛機什么時候起飛?”他決定趁早結束這個電話,沈競溪這個人實乃觀賞品,只可遠觀,不可褻玩,聊天時間一長就能分分鐘叫人無言以對。沈競溪不疑有他,老老實實地回答:“馬上要飛了,在催關手機?!?/br>“那你還不關?”“就這么不想聽我說話?”沈競溪笑道,“可是我忽然有點舍不得,想多聽你說幾句?!?/br>“嘶——”顧也凡倒吸一口涼氣,“別這樣我的爺,可rou麻死我了。等你回來的時候和你說個夠成么?掛了吧,一路順風?!?/br>兩小時后,航班順利抵達B市。飛機剛停穩,沈競溪就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可等他撥電話的手指放到通訊錄上,又猛地一頓,思前想后,他還是選擇給沈盼打了個電話。……B市近郊,有沈家一處寬敞的宅子,比市內的大多數姓沈的住處都更寬敞些。家里的司機早就在機場停車場等候,沈競溪沒帶行李,直接從出口走出來,覷著司機沉下的表情,先在心里敲了下鐘。他像一個有恃無恐的孩子,明知自己做錯了事,大概因為有所依仗,所以并不害怕;只是未免將不痛不癢的怒火引得更旺盛,他得做出些乖巧的樣子來才好。這樣想著,他便低眉順目,手腳規矩地坐在后座上,坐姿標準到連遵守紀律的小學生也得甘拜下風。也算他運氣好,就在車輛駛離機場后沒多久,原本晴朗的天空迅速變暗,很快下起一場陰沉沉的瓢潑大雨。黑色的轎車載著沈競溪,沖破風雨的阻礙一路向前。沈競溪不說話,這司機是新來沈家,見到老板家的少爺本就緊張,自然也不敢和他搭話,只有車里循環著的一首美國鄉村樂在響。沈競溪聽著聽著就有點走神,因為車一直在外環開,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連綿不絕的樹,如果不是這場來勢洶洶的急雨,倒真有些鄉村的味道。直到歐式的鐵門漸次打開,眼熟的草坪出現在他眼前,出走的三魂七魄才終于回歸本體——到家了。連在一起的白色建筑形成了小小的建筑群,藏在看不見頭尾的花園里,燭火似的小燈綴滿屋子的每一個角落,而那些星火似的光芒像是害羞一般躲在掩映的樹影背后。等真正站在門前,心頭隱約的忐忑不安終于有了實感,沈競溪看著熟悉又陌生的房子,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涼風穿過他的發絲和肋下,他站在偌大的庭院中,忽然想起,似乎長到7歲以后,就沒有過面對大哥如此不安的時候了。從這一點上來說,這不是個錯誤的決定。這樣想著,他下意識地摸出手機來看,正好有一條來自顧也凡的信息,看時間是他離開機場后發來的。對方似是無心地問道:“全世界的app通知都在播報B市突降大雨,所以你平安落地了沒?”沒有寒暄,沒有溫情,卻將緊張的心情瞬間捋平。沈競溪莞爾,忍不住和他抖了個機靈:“雖然烏云很愛我,可惜我心意已決,它追不上我,只好在我離開的機場哭泣?!?/br>隨后也不管對方收到這條消息時會是個怎樣的表情,他收起手機,定了定心神,將準備好的措辭在他漿糊團住的大腦里艱難地過了一遍,最后摸了一下褲兜里的“保命符”,隨后邁開腳步。——堅定得仿佛從未彷徨過。對于沈氏的大多數員工來說,沈思明是個既可怕又可愛的老板,可愛是因為,這位老板的薪資和福利給的爽快;但可怕的是,大多數時候他都沒什么表情,稍微沉思的時候看上去就像是心里積壓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怒火,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燒到身邊的人。此時,他正和沈盼、連同沈家三兄妹的父母一起坐在燈火通明的客廳里,表情嚴肅的像在開什么首腦會議。沈競溪被管家引到客廳,一看這三方會談的架勢先是后背一涼,連和久別重逢的父母敘舊都忘記了,下意識地扣住褲袋,干笑著打招呼:“爸、媽、大哥、二姐……”四雙涼颼颼的眼睛同時看過來,嚇得沈競溪一哆嗦。“怎、怎么了……”沈思明涼涼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收了回去,坐著沒動。沈盼是態度最和善的,她打量了沈競溪半晌,好歹施舍了一個笑容給弟弟,然后端起面前的咖啡起身回房,離開之前,她還用手拍拍沈競溪那對她而言略高的肩膀,輕微的嘆口氣。沈競溪仔細品味,覺得那聲嘆息的意思大約類似于“自求多?!?。偌大的客廳因為沒人說話而顯得空空蕩蕩。秦蕓變換了一個舒服點的坐姿,用慢悠悠的腔調率先開口:“小寶,去給mama倒杯咖啡來?!?/br>沈競溪正是進不得出不得的尷尬之中,聞言如蒙大赦,飛也似地逃離沉悶的客廳??伤叩綇N房才發現,咖啡機和咖啡豆都已備好,糖放在旁邊,牛奶溫熱著,偏偏沒有做好的咖啡。得,在這兒等著他呢。老媽折磨人的方式一如既往的溫柔,尚在他接受范圍之內,于是認命地卷起袖子,順手從擺好的幾十種咖啡里挑出記憶里母親常喝的品種,耐著性子磨了起來。煮完咖啡,秦蕓又道:“你爸前陣子走山路扭了腳,到現在還在疼,你給他捏捏?!?/br>剛放下咖啡豆的沈三少又屁顛屁顛地去伺候父親的腿腳。又過些許時分,到了晚飯時間,秦蕓早已囑咐過廚房,做了一大桌菜——沈競溪一掃便明白意思,餐車推來的食物有父親愛吃的,有母親愛吃的,有二姐愛吃但絕不能放在大哥面前的,還有大哥愛吃但父親碰不得的,零零總總,不一而足。只聽秦蕓又道:“小寶,來幫忙擺桌?!?/br>——這是第三道考題。否則,沈競溪想,擺桌這種事怎么也不需要他來做。他搜腸刮肚地回憶著家里幾尊大神各自的愛好,戰戰兢兢地端菜,生怕擺錯一盤換到什么不好的結果。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和游戲里那個白衣若仙的身影重合了,總覺得像是鏡溪每每開荒時,boss技能的規避和自身技能的循環分毫不能錯那時一樣繃著弦。可越是這種時候,他的精神就越好,開荒的快感令他身體中每一個細胞都在微微顫抖,愉悅地叫囂著:來啊,還有什么刁難我的,全都放馬過來吧。他想。直擺到最后一個瓷盤,他放在了自己面前。就在他坐下的那一刻,秦蕓繃著的臉突然笑開了,她溫柔地看了眼自己最小的兒子,又將目光分別掃過大兒子和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