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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秦子墨怔了怔,半刻后回神時,只是笑呵呵地說上一句抱歉:“本來,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家人,都該跟著我這個太子殿下享福才對的?!?/br>玉憐沒忍住哽咽,卻還是硬逼著自己咽下了委屈。出寢殿前,她腳下頓了頓,沒有回頭地問了秦子墨一句:“殿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吧?”“...嗯,”秦子墨用類似即將入睡的慵懶語調這樣說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所以,玉憐,很快,你就可以跟著我享福了,只要再等那么些日子?!?/br>玉憐點頭應下,嘴角彎彎地踏出了殿門。她想,只要一切都能好起來,那便好。屬于深宮里的悲劇,并不需要那么多人一起承擔。她進宮時的目的,單單只為一家溫飽。而自她進宮后,她的目的便又多了一個:一直替殿下笑著,笑到終有一日,殿下能發自內心笑地笑出來為止。她想,這一日,終究還是會來的,只要再等等,只要再等那么些日子。翌日一早,當秦子墨睜眼醒來,一腳踏出殿門時,門邊便躺了一個人,一個渾身血淋淋,簡直像是一團血團子的人。從他那佝僂的背,秦子墨認出了這團血團子,正是為秦子墨,為老皇帝奔走了一生的啞老奴!幾乎是在認出的同一時間,秦子墨便捂著口鼻干嘔了起來。他扶著門想要走回房里,后頸卻突然被一把掐住,幾乎是被人硬逼著看向那個可怖的死人。他拼命地想要后退,身后的人卻死死地抵住他,不讓他有任何逃避的余地。當他終于生生吐出來時,耳邊的聲音緩緩吐出,陰冷而低沉:“我竟不知道,人們眼中窩囊廢一樣的太子殿下,竟然有這般能耐?!?/br>秦子墨紅著眼眶側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正是齊譽那張冷峻憤怒的臉。他緩緩地逼近秦子墨,涼薄的唇瓣開闔,吐出的皆是殘酷的言辭:“你這副身子,不正是為了讓我能保你茍活于世而存在的嗎?怎么?”齊譽在秦子墨的唇上輕輕碰了碰,“不滿足了,是嗎?”秦子墨的胸腔劇烈起伏著,揪著齊譽衣袍的手都在顫抖,幾乎整個人都在顫抖,他拼命地將頭側開,希望能與齊譽拉開些距離。齊譽的眉頭越發緊蹙,他一把扣住秦子墨躲避的腦袋,逼著他直視自己,然而,即便他就近在咫尺,視線卻依舊在拼命地躲著。越是這樣,他便越是憤怒,“你在怕我?呵,秦子墨,你竟然在怕我?你難道不覺得,你比我更可怕嗎?”秦子墨還在顫抖,還在抗拒,他看到啞老奴的血逐漸蔓延開來,就快要觸到自己的鞋底,他害怕極了。那些血,全都是為他流的,因為他一個人流的,簡直太可怕了。這樣的秦子墨,讓齊譽的眼睛不由泛起了血色,那始終不愿意看向他的眼珠子,甚至讓他起了干脆剜下來的沖動。就在他瀕臨爆發的那一刻,眼前被自己制住的人突然一把抱住了他,抱的很緊很緊,耳邊全是他脆弱而又恐懼的低喃:“小譽,好可怕,好可怕......”齊譽心中所有的憤怒幾乎全數瓦解在這一刻,他不由自主地淡下了神色,伸手拍了拍秦子墨的腦袋,打橫將他抱起,進了寢殿內。那是久違了的一場纏綿悱惻,奇怪的是,齊譽竭盡所能地想要溫柔,秦子墨卻仿佛魔怔了一般地索求著,甚至可以說在折磨自己。他仿佛沒有痛覺般,把自己折磨的遍體鱗傷,卻還是抱著齊譽的脖子不肯松開,臉上掛滿了淚,眼里充滿了恐懼。這樣的他刺痛了齊譽的心,卻也讓他的怒意漸漸回升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生氣,可他就是不想看到他這副恐懼的模樣。這份恐懼,是誰帶給他的?可當這份恐懼降臨到他內心時,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人,又是誰?這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了,不是嗎?堪比受刑的情.事過后,齊譽扔下秦子墨就那樣走了,他留下了最后一句話,斷絕了所有一切,甚至是與秦子墨這段長達小半生的牽絆:“既然你已經想清楚了,那么,今后的路,我們便各走各的吧,無論終點在哪里,誰都不要回頭,秦子墨,這是我對你最后的忠告?!?/br>不要回頭...秦子墨仰躺在床上,眼神空靈,神色木訥,只是不斷重復著這四個字,仿佛想要通過無數遍的口述,將它記進心里,告訴自己:真的不能回頭了...直到一切都好起來的那天,都不能回頭了。下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喃喃戛然而止,隨便套了件外袍,沖出了寢殿,穿過了長廊,停在了一間敞開的房門前。他光著腳踏進這間房,微微抬頭就能看到那個懸掛于梁柱之上的人,臉色早就失了顏色,再沒有一絲能救活的機會。他將已逝的紅顏抱下,安置在床上,又回身從桌上的茶壺下取出了一封信。“殿下,對不起,背叛了您那么多次,卻還沒來得及向您請罪,便選擇了這最簡單的逃避方式,玉憐希望,您能不要怪我?!?/br>“玉憐本以為,自己可以為了殿下什么都不要,可是,當我娘親去世的消息傳來,我才發現,我并不是那么偉大的人,我也有在乎的人,有想要保護的人?!?/br>“然而,每每出賣殿下一次,就仿佛在心上剜下一塊rou來,那樣太疼了,我不想再繼續疼下去?!?/br>“但是,我的家人是無辜的,我沒有勇氣再失去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所以,殿下,請你原諒玉憐的自私,也請原諒玉憐最后一次沒有遵守與殿下之間的約定,沒能陪殿下到最后,到一切都好起來的那天?!?/br>她想,自己有沒有可能可以逃過這屬于深宮里的悲劇,她以為,只要相信她所信任的那位殿下,終有一天,她能逃脫那場悲劇。然而,直至決定離去的那一天起,她就發現,當她選擇踏進這個皇城開始,人生便不是自己的了,她沒有權利去經營所謂的未來。因為,她早就已經沒有未來了。只要有了在乎的人,有了想要守護的東西,命運就已經不在自己手里了。她所愿的,不過家人安康,殿下喜樂罷了。但是,她終是沒能替秦子墨笑到最后,笑到他能發自內心笑出來的那一天。秦子墨將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