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你說誰來了？”

    曹見素練字的動作一頓，狼毫筆尖下立刻暈染了一團。

    “陳公子。還有兩個陳家姑娘，也一并來了，說是來賞梅?！彼上阋荒樝采诓蛔?，她一聽到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跑回來，將這個她認為的大好消息告訴了曹見素。

    曹見素望著即將寫好的一頁，末尾處的字卻被暈臟了。她眉頭微微一皺，沒有應聲，重新抽了一張練了起來。

    “姑娘？”

    曹見素毫無反應，讓松香大為不解。

    曹見素沒有說話，靜靜地將那頁字練完。她注視著上面的簪花小楷，似乎不大滿意自己的作品，眉心靜靜地擰著。

    “來了就來了?！彼卣f了句。

    松香被她這冷淡的態度弄得有些著急，忙勸道：“姑娘，陳公子他們是來賞梅的，肯定會邀請你的?！闭f著她跑去衣箱處翻找起來，有些著急，“這可怎么辦，帶的都是些素凈的衣裳?！?/br>
    曹見素不甚在意，淡淡道：“沒有見客的衣裳，到時候就借故辭了就是了?！?/br>
    “姑娘，是不是上次那個肖世子說的話讓您生氣了？”

    曹見素側過頭，疑惑片刻后，想起她說的那句話是哪句話。她搖頭道：“沒有，我沒有生氣?！?/br>
    “那您為何突然對陳公子這么冷淡了？”松香不解地追問。

    曹見素不答。

    為何冷淡嗎？只要她想起前世陳修臨在她面前擁著曹泠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寒冷道：“我已決意娶泠玥，像你這般陰毒的女子，我陳修臨實在無福消受?！?/br>
    那時候曹見素被退了親，在曹家走投無路。又身染重疾，曹泠玥似乎還覺得她這樣也不夠償還她那十年，特意帶著陳修臨來她病榻前羞辱她。

    曾是謙謙君子的陳修臨，面對著曾愛過的姑娘，也能說出那樣陰狠的話。

    果然，當日下午，陳家那邊親自來拜見了高氏，還邀請曹府的姑娘們一道去賞梅。

    高氏自然是高興的，發話讓幾個姑娘都一起去。

    曹媛趁人不注意，暗暗對曹泠玥眨了眨眼。

    曹見素剛好將兩人眼神交流這一瞬看在眼中，她明了過來，曹媛已經站在了曹泠玥那邊了。

    也是，兩人才是親姐妹，這也無可厚非。何況曹媛跟她關系一直不好。

    等陳家的人走了，曹水芙搶先和老太太請求道：“孫女想來是昨夜受了寒，就不去賞梅了?！?/br>
    曹水芙不去，影響倒也不大，高氏應允了。

    曹見素暗自叫了一聲苦，她遲了片刻，她本來也是準備用這個借口。但不想被曹水芙搶了先，她倒是不好再用這個借口了。

    曹見素定了定神，去就去吧，就當再去賞一次梅。

    曹見素甚至連衣裳都沒換，只套了件披風便去了。

    曹泠玥穿著一套茶白錦襖，錦襖收腰，恰將她那盈盈不足一握的纖腰凸顯出來。她生著一張水月瓜子臉，總是盈著水光的秋水眸像是受驚的小鹿般，叫人看了總能心生憐惜。

    她扶風弱柳般朝曹見素走過來。這次臉上倒是干干凈凈的，未敷脂粉?？粗睬逅嗽S多，楚楚可憐。

    曹見素看了一眼她薄薄的衣裳，笑道：“五妹穿這樣少，不冷嗎？”

    曹泠玥初初見風就覺得冷，只她不愿穿厚實的襖子，更不愿披披風，那樣她這春柳般的身姿誰也看不到了。

    她淡笑：“可能是以前凍慣了吧，倒不覺得冷?！?/br>
    曹媛也適時而來，帶著她的丫鬟星云。

    “我來晚了嗎？”她年紀還小，目光閃動中總透著一股狡黠，看上去很是人畜無害。

    “我們也剛到?！辈茔霁h笑道。

    曹媛上下打量了一眼曹泠玥，見她穿得這樣薄，也詢問了一句，“五姐，你不冷嗎？”剛問出口，她就發覺自己多問了，曹泠玥為何這樣穿她最清楚了。

    陳府兩個嫡出姑娘都跟著陳修臨上山來了，他們并不多住，只賞了梅，就要回去了。

    等了不過片刻，陳修臨并陳家兩個嫡出姑娘就從回廊轉了出來。

    陳修臨著一身天青繡竹葉紋披風，行動間能看到里面穿了見竹葉青的長袍，長身玉立，氣度翩然。陳家兩個姑娘，皆披著雪白的白狐披風?？吹降群虻牟芤娝匾恍腥?，陳清書探頭到陳清容耳邊說了什么，自己咯咯地笑了起來。

    陳清容沒有笑，她悄悄地伸手捏了捏陳清書，示意她規矩些。

    曹媛看到陳清書是在看到她們一行人之后才發笑的，不管她是在笑什么，總讓人不舒服。登時嘴角一撇，臉上顯出不樂意來。

    陳修臨也知道自己這個小妹實在頑皮，但當著曹府一眾姑娘也不好呵斥，只得端出笑臉，“我們來遲了?！?/br>
    曹媛生了氣，不愿意理人。曹見素也不想應聲，曹泠玥笑道：“哪里，我們也剛來?！?/br>
    陳修臨打量了一眼曹見素，她也披披風，披風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看不到里面穿了什么。那雙白底粉面的繡花鞋露出些許，看得他心里一動。

    只是曹見素不知是怎么了，從那次賞花宴起，就沒有正眼瞧過他，連偷偷打量也不曾?？吹剿彩堑?，陳修臨一直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趁著今天，陳修臨準備找機會問問她。

    陳清書不過十三的年紀，生得粉雕玉琢，家中長輩都將她捧為手上明珠，性格雖說不上刁蠻，卻端著一股世家姑娘的矜貴，不大愿意理會曹家姐妹的。

    她也不喜歡曹見素，這個除了有些美貌其余別無是處的人，怎么配得上她那清輝朗月般的兄長？

    所以她到了曹家姐妹跟前，也不見禮，只管拉著陳清容，低頭玩著自己腰間的絡子穗。

    陳修臨自是不容她如此失禮，聲音雖然淡里面卻有一股威壓，“清書，還不快見過曹家jiejie們？”

    陳清書聽出兄長話中的不滿，嘟了嘟嘴，勉為其難地道：“曹姐幾位jiejie有禮了?！?/br>
    曹媛最看不得有人在她面前端架子，奈何這人出身確實比她高出不少，銀牙暗咬，卻也無計可施。

    曹泠玥倒是極大度地看著陳清書微笑，“meimei腰上這絡子編得可真好看?！?/br>
    陳清書卻不買賬她的奉承，小巧的下巴一抬，話里誰都能聽出來倨傲，“不過是丫鬟隨手打的罷了?！?/br>
    曹泠玥臉色微微一變。

    陳修臨皺緊了眉頭，沉聲道：“清書若是不愿意去賞花，我先派人送你回家去吧?！?/br>
    陳清書哪里肯，她被陳夫人拘著在家一個冬天都沒出來過，今天是哥哥向母親提議來賞梅，陳夫人才準了她來，哪里肯就這樣回去了。頓時目露急色，哀求地看了陳修臨一眼。

    陳修臨沉著臉不說話。

    陳清容和陳清書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感情自是極好，打圓場道：“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