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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是知道的?!?/br>得到了如此肯定的答案,齊征南有點高興,又有點疑惑:“那為什么是現在?明明你進入煉獄才三個月,生活都沒有完全穩定下來?!?/br>“你是想說‘吊橋效應’吧?”宋隱替他道出了擔心的這四個字:“因為過去的兩個月,我處在封閉、孤獨、弱小的困難狀態里,所以無論是誰對我施以援手,我都會立刻就萌生出好感來——你是擔心我將這種非常時期的依賴和感激當做了愛情,對不對?”“隨著處境的改變,這種特殊情感是會很快就消失的,我不希望你會后悔?!边@的確是齊征南的肺腑之言。“唔,如果這么分析的話……”宋隱用食指輕輕敲打著嘴唇,似乎認真考慮起了齊征南的話。在他沉吟不語的這幾秒鐘里,齊征南又開始默默地矛盾起來了——他既不希望宋隱真的陷入“吊橋效應”的陷阱,又擔心今晚的曖昧僅僅只是曇花一現。而就在他無言的糾結中,宋隱又抬起了那雙亮晶晶的眼睛:“……那么其實我們兩個才應該彼此互相喜歡,不是嗎?”“什么?”腦袋里的矛盾忽然化成了許許多多粉紅色的問號,齊征南意外地看著眼前古靈精怪的心上人。“吊橋效應啊?!?/br>宋隱理直氣壯地套用著這個心理學詞匯:“七歲那年,先是我把你從綁匪那里救了出來,按照吊橋效應,你應該首先愛上了我。然后我家被綁匪給毀了,你逃回去報警,又把我帶回了齊家,按照吊橋效應,我也應該愛上了你,是不是這個道理?”“……”齊征南的心里默默一突,像是沉寂已久的深潭忽然被人投進了一塊石子兒,不僅表面蕩漾起了漣漪,水底的一些沉渣也悄悄地泛起。不,那些都是早已塵埃落定了的往事,不必提起,也不會再有人知道——他在心里如此告誡自己。然后像是為了擠掉那些不該跑出來的記憶似地,用力閉了閉眼睛。沒有等到他回答的宋隱,顯然有那么一丁點的失望,卻也并不過分糾結。“老實說,我自己都覺得奇怪。過去的這二十多年里,也不是沒有美女俊男對我表示過好感,連直接求婚的都有呢!可說真的,我從沒有過心動的感覺——一次都沒有。不怕你嘲笑,我甚至還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傳說中的性冷淡,可身體功能好像又挺正常的……”說著說著拐到了某些“兒童不宜”的話題上,雖然在座的沒有兒童,但對著自己喜歡的人說這種隱私,感覺還是有點怪怪的。于是宋隱輕咳了一聲,趕緊轉移話題:“不過進了煉獄之后,我是真感覺到心里頭有塊大石頭落了地……整個人忽然輕松了好多,就像別人說的‘開了竅’、又好像原本被石頭堵住的地方空了出來,不多不少、剛剛好容下一個人,住進我的心里?!?/br>“開了竅?”齊征南咀嚼著這個詞語,依舊不太明白云實為何會在無心之中做到他過去二十多年來都沒做到的事。兩個人的談話忽然陷入了微妙的僵局,有差不多半分鐘左右的時間,誰都沒有說出哪怕半個字來。反倒是一直默默地收拾著料理臺的蘇鐵忽然發起了一個新的話題。“知不知道我這家咖啡館的名字是什么意思?”這當然難不倒在美國留學多年的宋隱。“nightingale,是夜鶯,也是提燈天使南丁格爾?!彼M一步做出推斷,“考慮到咖啡館的背后就是玫瑰花海,我猜想這個名字應該來自于王爾德的童話,玫瑰和夜鶯?!?/br>“猜對了?!碧K鐵送了他一杯特調飲料作為獎勵,“你比較喜歡王爾德的什么作品?”“其實……好像都說不上?!彼坞[的酒勁有點上頭,思緒開始混亂,“如果硬要選一偏印象比較深刻的,那就吧……但我不喜歡那朵玫瑰花,我更喜歡那只小狐貍?!?/br>“小王子不是王爾德寫的?!饼R征南糾正他,“才是?!?/br>“還有自私的巨人?!碧K鐵同時補充,“這也是我最喜歡的童話故事?!?/br>“自私的巨人?”宋隱偏過頭去看著蘇鐵,目光微醺:“丑陋的巨怪和吵鬧的小孩啊……光是想起來就讓人頭疼。如果沒記錯的話,這還是一篇宗教教化故事吧?想一想王爾德本人的性取向和他的遭遇,難道不覺得諷刺嗎?”“文本既生,作者已死。你大可以用自己的眼光去審視這篇童話。就算是相同的文字,在不同的人眼里,也會產生不同的意義?!?/br>蘇鐵的話顯然激起了宋隱的好奇心:“所以在你的眼里,它是什么樣的?”“在我的眼里,這是一個關于愛的故事?!?/br>只簡單地說了這一句,蘇鐵又反問他:“你覺得,故事里的那個巨人,他愛不愛他自己?”這算什么問題?宋隱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點頭道:“愛啊,都是了,肯定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愛自己愛得不行了??!”“那你就答錯了?!?/br>蘇鐵笑著搖頭,手里還在不停地擦拭著玻璃杯,再將明亮剔透的它們擺放在吧臺上。“利己的人并不是太愛自己,而是太不愛自己。巨人的內心缺少生命力,就像永恒的冬天那樣讓人空虛和失望。他看上去似乎對自己的地盤充滿了獨占欲,可實際上,那只是試圖通過對自己的關心去掩蓋和補充自己缺乏愛的能力——這只是自私,而不是自愛?!?/br>說完這一大堆的話,他又補充表示,以上的言論并不是他的心得,而是美國心理學家弗洛姆的理論。“……”宋隱也是沒想到自己會夜半三更地聽一個咖啡店老板大談哲學。當他還在咀嚼著佛洛姆有關于愛的理論時,蘇鐵又轉去了后廚,無人再和他探討更深層的問題。倒是他身邊那個一直不怎么吭聲的男人,已經聽懂了這一席話的弦外之音。“不懂得愛自己的人,沒辦法愛上別人,更沒有辦法獲得別人的愛?!?/br>齊征南將手中的酒杯按在了桌上,發出一聲悶響。醉酒的人總是格外多愁善感,宋隱的情緒也跟著這聲悶響陡然低落下來。“我怎么就不愛自己了?!彼磫?,“該吃吃該喝喝,你什么時候見我不開心、不快樂過?”“人也可以在痛苦中享樂?;蛘哒f,那應該叫麻醉?!?/br>齊征南轉頭看著他,向來沉穩的眼神似乎也染上了酒精的顏色:“或許你并沒有注意到,你從不拒絕別人的要求。有時甚至寧愿將自己置于不利危險的處境,也不想看見別人失望的眼神……你總是笑著,一副什么事都無所謂的樣子,但是真的被落下之后,又會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