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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沒說話,便走過去,幫著沈文弄好狄嶼的外賣,放到了那人面前。狄嶼拎起來就走,黎天洋小聲兒問了沈文一句:“給錢了嗎?”沈文笑了:“給完了?!?/br>黎天洋又看向門口,可是對方早就已經出去了。提著打包的面條往回走的狄嶼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傻逼透了,他跟徐飛亮聊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然后約好見面的時間就不自覺地過了馬路走進了這家店里。他一進去就四處打量,這店面很小,里面能供顧客就坐的桌椅更少,狄嶼覺得他這店鋪估計主要是靠送外賣賺錢。看了一圈,沒看到黎天洋的影子,只有一個系著圍裙的男人正在洗菜,見他進來,立馬招呼他,問他要吃點什么。狄嶼盯著菜單看了好半天,最后點了個蔬菜面。那個男人進去給他做面,他就坐在這里等著。是等面還是等什么,他自己搞不清楚,但他清楚的是,這個時間,他一點兒都不餓,這碗面其實很多余。他聽著后廚的聲音,低頭反反復復把那幾個僅有的APP打開再關掉,百無聊賴,心情復雜。他想著晚上跟徐飛亮的見面,希望這根稻草能拉他一把。狄嶼不喜歡求人,可事到如今,靠他自己,搞不好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了。他正在想這個,聽見有人說話才注意到黎天洋進來了。兩人見面的頻率突然變得高了起來,彼此都有些尷尬,狄嶼生怕讓對方誤會自己,怕黎天洋自作多情地以為他是為了看他才來的這里,于是立馬低頭假裝不認識他了。他本以為黎天洋會說點兒什么,結果那人就像個啞巴一樣,一聲不吭。從面館出來之后狄嶼低頭看手里提著的外賣,不小心瞄到了自己的褲子,這才想起來,他身上穿著的這身衣服還是黎天洋的。這么一看,剛才的場面還真的不能單純地用一個“尷尬”來形容了。狄嶼無奈地笑了笑,覺得自己真是發了神經了。第26章狄嶼找了個小廣場,把用塑料盒子裝著的面條放在長椅上,然后自己蹲下來,吃完了這頓飯。他一邊吃面一邊笑話自己,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兒。吃完面,距離他跟徐飛亮見面的時間還早,低頭一看,自己身上還穿著黎天洋的廉價T恤跟褲子,摸了摸口袋,走進了對面的商場。狄嶼沒去以前常常光顧的那家店,雖然以前他也不是什么身價幾億的大老板,但在個人形象上他從來都不吝嗇投資,可現在不行了,他已經沒有了那個資本。去見徐飛亮,狄嶼還是要收拾一下自己的,雖然已經坦白了自己現在有多落魄,可也不能太邋遢。他跟徐飛亮的關系很微妙,微妙到兩人認識快二十年,他依舊沒法準確定義二人的關系。曾經有那么幾年,他管徐飛亮叫哥,不是徐哥,只是一個“哥”。小時候狄嶼跟著外公外婆,后來搬到隔壁的鄰居有個比他大兩歲的男孩,那時候狄嶼跟喜歡跟著他玩兒,就好像跟對方在一起哪怕是蹲在路邊數過路的車都是件無比有趣的事,那會兒狄嶼特別崇拜徐飛亮,徐飛亮也對他好,什么事兒都想著他。用當初老人們的話說就是“這倆孩子好得能穿一條褲子”。只可惜,后來這份感情變得不一樣了。上大學的時候放寒假,徐飛亮來找狄嶼一起回家。當時狄嶼的幾個室友都已經走了,只剩下他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徐飛亮把他按到桌子上,要吻他。狄嶼是個有感情潔癖的人,當時他知道徐飛亮有個女朋友,怎么也想不到他這個哥竟然是個男女通吃的,盡管很喜歡徐飛亮,但他也不愿意跟對方更進一步。后來徐飛亮跟他漸行漸遠,開始保持著那種恰到好處的關系,有什么事兒或者逢年過節會聯系一下,可其他時候,再也沒有多余的關心。以前狄嶼是記得徐飛亮手機號碼的,可后來聯系得少了,自然記不清楚了,前幾年徐飛亮開始混得風生水起,似乎是倚靠上了什么厲害的人物,生意越做越大,同是商場上的人,狄嶼多次從別人口中聽到他的名字。能在短時間內做到徐飛亮這個程度的,自然是不簡單,狄嶼是個明白人,他清楚地知道現在的徐飛亮已經不是當年跟他在路邊數數兒的那個人了。提起徐飛亮,所有人都尊稱一句“徐哥”,狄嶼也不例外,叫得生分了,兩人的距離也是真的遠了。狄嶼如期赴約,到了徐飛亮定的酒店。酒店十六樓,1606包房。狄嶼推門進去的時候,徐飛亮正坐在桌前打電話,眉眼間透露著不耐煩。對方一看見他進來,立刻應付了幾句之后就掛斷了電話。“你還挺準時?!毙祜w亮放下手機,笑著看他,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吧?!?/br>服務員開始上菜,狄嶼趁機打量著這個包房。“別看了,沒有床?!毙祜w亮點了支煙,手搭在桌邊,戲謔地看著他,“你該不會以為我叫你來是趁火打劫跟你干那事兒吧?”狄嶼沒那么想過,他知道徐飛亮不是那樣的人,就算這個人對別人會做出這種事,對他也不會。“徐哥,你知道我的情況,”狄嶼說,“讓你看笑話了?!?/br>徐飛亮微微皺了皺眉,狠吸了一口煙:“媽的,你竟然讓那么個狗東西禍害了?!?/br>狄嶼聽了這話,知道徐飛亮還是疼他,跟小時候一樣,他覺得自己很無恥,這么多年,唯一一次主動找徐飛亮,竟然是求人幫忙。“我現在想找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你了解我,這口氣我必須得出?!钡規Z有時候就是這么一個錙銖必較的人,他不能忍受來自最親近的人的背叛。“林帷是吧?他早就該死了?!毙祜w亮說話的時候是笑著的,可狄嶼覺得自己聽見了咬牙的聲音。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仿佛徐飛亮深沉地痛恨著林帷。“我想見活著的他,”狄嶼說,“他讓我太惡心,我倆的賬,我想親手算?!?/br>菜上齊了,酒也來了。狄嶼站起來給徐飛亮倒酒,他對方耳邊說:“徐哥,在這種時候,你是我唯一能求救的人?!?/br>狄嶼再一次深深地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不齒,他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已經淪為了一個勢利小人,他在利用徐飛亮,利用徐飛亮多年前對他可能存在的那么一點兒感情來滿足自己的需求。“哥,我真的沒別的辦法了?!?/br>徐飛亮眼睛盯著酒杯,抽了口煙,然后抬起手,搭在了狄嶼的腰上,對他說:“放心吧,哥什么時候讓你失望過?!?/br>第27章狄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