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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覺察到云倚風的情緒已經平復了些,方才繼續道:“羅入畫新為人母,許是不舍得用毒汁在自己兒子身上刺字,便從外頭抱了一個,用來貍貓換太……太子換貍貓?!蔽业倪@個比較值錢。云倚風笑著拍了他一拳。“南下逃難時,羅入畫是將兩個孩子一起帶著的,所以機關圖刺在誰身上,其實并沒有那么重要?!奔狙嗳坏?,“而在遇到王東威脅時,只抱著親兒子逃命,卻將你丟在帳篷中,也證明你的確是……咳?!?/br>云倚風道:“撿來的?!?/br>季燕然糾正:“偷來的?!?/br>當然了,具體到底是不是這么一回事,往后還要再細細查明證據。只是云倚風心里難免有了疙瘩——畢竟先前一直將羅入畫當成娘,翻來覆去唏噓思念,結果到頭來,兩人非但沒有血緣關系,反倒還是對方一手造成了自己孤苦無依、飽受折磨的凄慘十八年?子夜時分,云倚風裹在被子里,輾轉反側,睡意全無。季燕然提議:“喝一杯?”“王爺又不能陪我共醉?!痹埔酗L枕在他手臂上,“一個人,喝悶酒沒意思?!?/br>“也對,”季燕然又道:“那我親親你?”蕭王殿下生得樣貌英俊,親一親算是占便宜,不虧。于是云倚風閉上眼睛:“親吧,若能親得心事全消,那我們便……”“便什么?”季燕然捏起他的下巴,“有獎勵?”“不是?!痹埔酗L解釋,“那我們將來便開個鋪子,靠著這門手藝接客掙——嘶!”“錢”字還沒說出來,腰上便被人捏了一把,云倚風渾身一軟,痛得險些落下眼淚:“我錯了,放手……放手,??!我親你,我親你總行了吧?”季燕然虛偽推脫:“那多不好意思?”云倚風被他牢牢制住,深刻體會了一把“我為魚rou”的感覺,顫巍巍道:“求王爺,就讓我親一口吧?!币膊恢话醋×四膫€xue位,渾身那個酸麻啊,眼淚層出不窮往外冒,囫圇話都說不出來一句。李珺恰好在門外路過,腦補了一下“云門主痛哭哀求七弟,只求能親他一口”這種畫面,覺得十分驚悚,于是趕緊晃晃頭,一溜煙走了。季燕然拍拍被子上趴著的人:“心情好些了嗎?”云倚風有氣無力:“好多了,心花怒放?!?/br>季燕然笑著抱起他:“待西南的事情解決后,我便陪你回一趟北冥風城,說不定還能再見故人。而且你這仙俠后裔的身份,聽起來可比羅老財主家的親戚要厲害多了,旁人只有羨慕的份?!?/br>云倚風想了一會兒,問:“若見面之后,我爹娘執意要帶我回去苦修呢?”“那不行?!奔狙嗳槐Ьo他,“修行哪有當王妃快活,跟著我,包你下半輩子吃香喝辣,綾羅綢緞穿不完?!?/br>云倚風評價:“這種日子太土了?!?/br>季燕然親住他,順便含含糊糊哄騙:“不土,真的,不然再多給你弄幾幅字畫掛著?!?/br>原以為是忠烈后人,沒想卻是個出生在茫茫風雪中的小仙人,怎么說呢,更招人疼了。季燕然單手撫住他的臉頰,吻得動情而又熱烈。這強壯“美色”來得太過威猛且自覺,云門主不得不暫時放棄傷春悲秋,氣喘吁吁與他翻來滾去糾纏半天,被親得暈頭轉向,連道:“好了好了,明天還要去軍營,睡覺?!?/br>季燕然笑著蹭蹭他的額頭,將人攬入懷中,有一下沒一下拍著單薄脊背。這段日子過得實在艱苦,連帶著本該繾綣纏綿的長夜,也缺了幾分悸動與情動,反倒變成依偎在一起的……怎么說呢,頗有一些于沉浮風雨中,相依為命的滋味。云倚風最終還是被他哄睡了,只是心緒依舊難寧,夢里也刮著風,飄著雪。季燕然還在思索蛛兒所說的話。若云倚風的父母皆為北冥仙侶,與盧廣原、與蒲昌、與所有的國仇家恨都沒關系,其實反倒是件好事。又想起江凌飛,心中暗嘆一聲,若他的身世也與這一切紛雜無關,便好了。不過話說回來,即便當真與謝含煙有關,能拿著摻有血虱的解藥給親生兒子喝,這親娘也實在蛇蝎過了頭。季燕然眉宇間有些愁緒,雖說血虱入體后,須得過上月余方能長為成蟲,而謝含煙手中有鬼刺,也理應不會讓江凌飛有事,但總歸是在心里壓了塊石頭,想起當年于王城策馬觀花,飲酒比劍的恣意時光,更是徹夜難眠。……地宮中,鬼刺正在癡迷地看著面前毒蟲,漆黑如炭、藍瑩瑩的、紅色的、還有銀白的光,西南,西南可真是個好地方啊。鷓鴣不滿道:“大梁軍隊已經研制出了治療瘟疫的藥,神醫卻還待在這里,成日里不知在搗鼓什么,先前你我可不是這么說的?!?/br>“首領慌什么?!惫泶绦Φ霉殴?,“現在我手里這些東西,那才是真的稀罕貨?!?/br>鷓鴣往瓷盅內看了一眼,咂舌:“這是?”“這都是好東西?!惫泶逃挠牡?,“首領且放心吧,就算那位大梁的王爺,能逃得過瘟疫,逃得過血虱,也斷然逃不過這些寶貝?!?/br>另一頭,江凌飛在固定服下療傷藥物后,便渾渾噩噩睡了一覺,醒來卻發現手腳皆被縛,內力也化了七八成。謝含煙坐在床邊守著他,依舊是那雙飽含怨恨的眼睛,鬢發染上灰白,歲月如刀,仇恨亦如刀,生生將昔年名動天下的美人,雕刻成了現如今這副模樣。江凌飛臉色灰白:“娘親又想做什么?”“你既不愿對季燕然下手,我也不勉強你?!敝x含煙用絲帕輕輕沾去他額頭冷汗,“但我籌謀多年,也不會放任你破壞整個計劃。那半瓶解藥之后,蕭王府予你的恩情便已還清,以后便安心在這里休養,不必再管外頭的事情了?!?/br>“娘親!”江凌飛撐著坐起來,“放了梅前輩?!?/br>“他本就在大梁軍營里,不用你cao心?!敝x含煙冷冷打斷,拂袖離開了臥房。江凌飛粗喘兩聲,又頹然疲憊地倒回床上。得想個辦法出去了,他想。……胖貂正蹲在桌上,懷抱一根青筍,啃得汁水四溢,搖頭晃腦很是陶醉。云倚風用指尖輕觸它的光滑皮毛,正在出神想心事,就聽外頭有人道:“王爺!”“王爺剛服下藥,正在運功平氣?!痹埔酗L打開門,“有事?”“是?!笔匦l雙手呈上,小聲道,“林副將從西北送來了一封信?!?/br>一封與故人舊事有關的信。這下,季燕然也顧不得梅竹松的醫囑了,披著衣服下床,拆開草草看過一遍,林影在信中提到,自己已在西北阿勒山一帶,打探到了昔日玄翼軍的舊部的線索。說明先前眾人的推論成立,當年的確曾有一小股軍隊,脫離大軍私自西行,至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