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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身上有些癢,可能需要洗個澡?!?/br>季燕然坐在床邊:“我替你洗過了?!?/br>云倚風:“……”這種事情,其實也可以不說的。他清清嗓子,剛打算問兩句枯禪死門的事,季燕然卻已單手撫住他的臉頰,俯身深深吻了過來。唇瓣相貼,比想象中還要更柔軟,云倚風睫毛只來得及顫了一下,舌尖便被吮住,脊椎里的酥麻一下躥上天靈蓋,帶得指尖一并顫動,整個上半身止不住向后靠去,若非被他一把扣住了腰,只怕會干脆躺進被子里。這是一個不怎么溫柔的吻,季燕然將人摟在懷中,掌心恰好托住了那片燙傷疤痕,眸子里閃過一絲波動,唇舌間也就越發纏綿。同心上人在一起,有些事的確是能無師自通的,以至于云倚風到后頭都暈了,雙手環過他的脖頸,軟綿綿地說:“我沒力氣了?!?/br>季燕然這才放過了他,卻把人更緊地抱在懷里,若非顧及傷口,只怕會直接將骨頭也揉碎。房中長久地安靜著,過了很久,云倚風方才問:“這是客棧嗎?”“是,你已經昏迷了三天?!奔狙嗳坏皖^吻他的發旋,“不是說好了,要在宮中乖乖等我回去嗎,誰準你自己跑出來的,嗯?”他語調溫柔,聲音里卻有一絲不易覺察的沙啞,原本是養在宮中都放心不下的人,如今怎么就帶著一身傷與毒跑來了永樂州。他甚至不敢想他這一路都經歷了什么,原本光潔無瑕的左肩,現如今卻落下了一處猙獰傷疤,還有擦拭身體時,那些不斷滲著血的細小傷痕、腹上的青腫……他雙目布滿血絲,低低道:“別動,讓我抱會兒?!?/br>云倚風安撫地摸了摸他的背,主動保證:“我以后不跑了,真的不跑了?!?/br>“以后我無論去哪里,即便天涯海角,都帶著你?!奔狙嗳坏?,“只把你獨自放在王城兩回,兩回都跑了來,哪里還敢有第三次?!?/br>云倚風稍稍坐起來些:“對了,星兒沒事吧?”“沒事?!奔狙嗳坏?,“那伙流氓一樣的江湖人,當真嚇到她了,不過倒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清月,所以昨日就趕回了風雨門?!?/br>“風雨門近些年得罪的人不少,像王攀那樣的,估摸還有一大把?!痹埔酗L道,“不過就如我先前所言,江湖中還是需要這么一個情報機構的,所以清月只要能及時與我割斷關系,再發布一篇正派大俠們都愛看的、通篇凜然正氣的告知書,此事就算過去了,風雨門也依舊還是風雨門?!?/br>“此事就算過去了?”季燕然捏起他的下巴,皺眉,“那你呢?”云倚風視線閃躲兩下,便理直氣壯曰:“自然是吃王爺的,喝王爺的,睡王爺的?!?/br>季燕然用拇指擦過那白皙臉頰,俯身與他額頭相抵,輕輕道:“好,那下半輩子,你可要乖乖待在我身邊,哪里都不準去?!?/br>下半輩子,聽起來便是一個漫長而又美好的承諾,但對此時的兩個人來說,卻奢侈極了。云倚風難得心酸一回,他拉低對方的肩膀,再度顫抖著親吻上去。睫毛像被雨露打濕后的、蝴蝶的翼。幾日后,眾人啟程回了王都。季燕然也不知從哪里弄來一架大馬車,看著奢華又舒適,行駛在路面上時,其余車馬都要避讓,方能不被卡住。云倚風舒舒服服躺在里頭,與來時的狼狽疲累比起來,可謂天上地下,連帶著身子也緩好了許多,時不時便掀開窗簾,與在外頭騎馬的蕭王殿下相視一笑,看得江凌飛牙根子直酸,雙腿一夾馬腹,帶著老相好飛速躥往另一旁。臨近王城時,他更是索性策馬揚鞭,獨自先跑回去找干娘了。季燕然問:“路邊有個茶棚,累不累,出來歇一會兒?”云倚風放下手中書卷,愁眉苦臉道:“我已經睡著了三回?!?/br>這一路行進的速度極慢,正午的太陽大,只有早晚才會走上一陣。云倚風跳下馬車,活動了一下酸痛的筋骨,好奇道:“怎么路上這么多人?”“再過一段時日,各國的使臣都會聚于王城,商人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奔狙嗳坏?,“這些算是消息靈通的,再過上半月,還會有更多人蜂擁而至,有的是熱鬧可看?!?/br>聽聽,盛夏的王城,有花有酒有詩有歌,有心上人,還有熱鬧,愜意快活得不得了。于是云門主便將自己正在被全江湖追殺這件事給忘了!他手中捧著白瓷茶盞,與季燕然說一些途中趣聞,笑得明亮暢快,眼底帶春風。只是師父雖忘了,徒弟卻不能忘。春霖城風雨門中,靈星兒將那一大摞書信都丟進火盆,氣惱道:“吃飽了撐得不是,自己門派里頭還有一灘爛泥臭著呢,偏跑來管別人家的閑事!”清月道:“算是意料之中,風雨門辦事向來不徇私,師父平日里性子又冷冷的,沒幾個能幫忙說話的朋友,此番出事,可不得墻倒眾人推?!睂幬⒙睹銖娝闶且粋€吧,卻也只是寫了封書信前來,勸自己盡快發出江湖告知書,徹底切斷了與前門主的關系,方能保住風雨門——可怎么就前門主了?靈星兒燒掉的那些,只是極小一部分,事實上這段日子,風雨門就沒有一天消停過。若再拖著不做決定,那只怕以后找上門的就不是書信,而是更大的麻煩了。清月暗自苦惱,看著桌上攤開的宣紙,提筆便要落墨,卻被靈星兒拉住手腕,央求道:“師兄,你若寫了,門主就連風雨門這最后的依靠都沒了?!?/br>“我若不寫,風雨門就沒有了?!鼻逶掳櫭?,“我知你心疼師父,可為今之計,也只有先保住風雨門,再議其它?!?/br>“不管,就是不準寫?!膘`星兒生出嬌蠻的小性子,哭著嚷道,“風雨門只能有一個門主,旁的我都不認!”清月手下一頓,“啪嗒”在紙上濺開一滴墨,抬頭看她:“你當我是貪門主之位,才一定要寫這告知書?”“……”房中寂靜無聲,燈火惶惶跳動著,映得兩人臉上皆是陰影交錯。須臾之后,靈星兒低下頭,心虛嘟囔道:“我沒有,我……師兄,我不是那個意思?!?/br>清月亦是頭疼欲裂,放下筆道:“罷了,那就再多等幾日吧,什么時候拖不下去了,再做下一步決議?!?/br>靈星兒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拂袖出門,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也委屈極了。抱著膝蓋蹲在地上,小聲嗚咽起來。先前分明還是很好的,事情怎么就會變成現在這樣呢?……王城里頭,護城河畔同時飄著酒香與花香,據說前幾日有十幾個書生,聚集于此吟詩作對暢飲,卻不慎失足跌落水中,也不著急上岸,反倒濕著袍子,趁著酩酊大醉,又提筆寫下了十幾首詩,現如今已經傳遍了舞肆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