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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頂、重錘擊胸,沈樓嘴角緩緩溢出血來。溫石蘭也不好受,六顆鹿璃的靈力在經脈中游走,周身肌rou承受不住地鼓蕩顫抖,剛毅的臉漸漸變得猙獰。沈樓依舊面色平靜,耳邊響起一道細微的“咔嚓”聲,信信的小鹿玉佩,裂了。半山腰的聲響沒有傳到山頂。大巫得意地展示自己的大作,卻發現林信一直低著頭不為所動,冷笑道,“等血耗干,就把你也做成傀儡,讓你去對付那個沈樓。他太厲害了,連溫石蘭都擋不住,大概只有你能打過他了吧?!?/br>“只有神才能做出活傀儡,你做的也不過是個木偶。我的沈樓,會在第一時間認出來,然后把你碎尸萬段?!绷中乓痪洳簧俚卣f著,余光瞥向旸谷劍,試著用神魂cao縱它。劍竟然緩緩出鞘了!修士常會附著一縷殘魂在本命靈劍上,以在短程內控制靈劍翻飛。然而劍始終是個死物,可以在空中躍動、翻轉,卻絕不可能做出“拔劍出鞘”這個動作。萬物有靈,魂力是生靈的精華所在。旸谷劍吸多了魂力,已然生出了劍靈!“小崽子?!贝笪滓恢币陨瞎盼咨褡跃?,很久沒有聽到這般挑釁他的話了,咬牙捏住那根紅線,驟然加快了吸血速度。“啊——”經脈中躍動的紅線帶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林信大喊一聲,旸谷劍一躍而出,凌空劈來。大巫吃了一驚,立時收手,還是被旸谷削掉了一根手指,血流如注。紅線崩斷,巫術的力量立時消失不見。林信一把將經脈里的細線抽出,握住旸谷劍,迅速倒轉靈脈。大量的魂力不可抑制地自大巫身上涌出。顧不得斷指之痛,大巫立時抽出數根紅線,跟林信纏斗起來。這次沒有了暗算的可能,魂力又在不停地逸散,大巫額頭冒出冷汗,控制著烏洛蘭賀若沖上去擋劍。賀若的身體是被巫術改造過的,比常人要堅硬,又不知疼痛,悍不畏死。從背后抽出一把重劍,朝著林信劈砍而去。林信橫劍擋住這一擊,被震得虎口發麻、手腕發顫。眼前恍惚了一下,林信知道這是失血過多的緣故,不敢戀戰。矮身一掃,將賀若絆倒,揚起靈劍,所有魂力激發而出,轟然劈向大巫。排山倒海之勢避無可避,大巫驚恐地瞪大了滿是銀芒的眼睛,抬手一揮,將那口盛著眼珠子的大鍋掀起。“轟轟轟——”大鍋遇到魂力立時炸開,無數眼珠子飛射而出,馬蜂般朝林信撲去。林信挽了個劍花,使出落英劍在身前畫出個滿月。充沛的魂力形成一道屏障,將眼珠子抵擋在外。大巫再次揮袖,磅礴的靈力如泰山壓頂,將那些快要被擊飛的眼珠子重新推擠上去。巫術,也是仙術的一種,用的還是靈力。靈劍再快,轉出來的屏障始終不是真正的盾牌,很快便有眼珠擠過縫隙,眼看著就要撲到林信臉上。這半成品的噬靈也不能沾染!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大巫突然“咚”地一聲倒在地上,渾身抽搐宛如瀕死的魚。沒了靈力支撐,那些眼珠便啪嗒啪嗒盡數落盡雪地里。林信以劍撐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卻不敢松懈,咬牙雙手握劍,緩緩舉起。“魂力……雜種,果然是……”大巫顫抖著抬頭,不甘地看向林信,一句話沒說完,便被一劍穿心。“對不住,沒力氣聽你說完了?!绷中殴虻乖诘?,握掌成爪,扣住了大巫的頭顱。他林信不是神明,沒有資格毀人魂魄,但眼前的惡魔并不能稱之為人。抓住掙扎不已的魂魄,用力捏碎。魂魄的殘片如紙錢漫天飄散,林信嗤笑:“就當給你撒紙錢了,好走不送?!?/br>笑著笑著,一頭栽進了雪堆里。失去了太多血,林信的臉白得幾乎跟雪地融為一體。旸谷劍自己蹭過來,繞著林信飛了一圈。它只是剛剛生了靈,并沒有智慧,不明白主人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該怎么做。沒有靈力護持的身體,被冰雪浸透,林信已經感覺不到冷了,甚至感覺不到手腳的存在,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意識漸漸模糊,林信看著紛紛揚揚的雪,恍惚間回到了五歲那年。冰天雪地,百里無人。年幼的林信被趙大少捆在樹上,幾名少年嘻嘻哈哈地離去,獨留他在山間一點一點凍僵。大風如噬人的鬼怪,將小小孩童的呼救漸次吞沒。瀕死的感覺,太可怕了,對于一個孩子來說,根本無力承受。黑暗中,忽然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暖暖的,軟軟的,泛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草木冷香。那雙手臂尚且細弱稚嫩,但對于林信來說,可以擋住滿世風雪。緩緩睜開眼,看到的是臉上掛了彩的沈清闕。“信信!”沈樓把林信抱進懷里,敞開衣襟給他取暖。林信看著他,眼中泛起濕潤的笑意,緩緩攥住沈樓的衣裳,小聲道:“我要凍死了,這次,你可不可以,別放開我?!?/br>第87章無衣(九)沈楹楹暫時接管了軍權,便把營地挪到了陰山以北,守在惡陽嶺的關口上。這次的營地,比以往行軍途中臨時搭建的寬敞許多,元帥總算有了自己的營帳,與議事的帥帳分開。大庸還不到變冷的時候,陰山以北已經寒風呼嘯,尤其到了晚上,甚是寒凉。沈樓給昏睡的林信蓋好被子,將一只湯婆子塞到他腳邊。冰涼的雙足白到近乎透明,能看到青色的血管。朱星離說這孩子失血太多,怕是會冷,支使淵阿幾人去千里之外買了暖爐、湯婆子、補藥、吃食。買回來之前,沈樓就一直抱著他。黃閣端著一碗湯藥掀簾而入,瞧見自家國公正捧著割鹿侯的腳發呆,立時低下頭去,不敢多看。紫樞被朱星離抓去干苦力——煎藥、燉雞、燒魚、煮粥,端盤子的人就變成了黃閣。聽到聲響,沈樓立時將林信的腳用被子遮好,沉聲問道:“黃閣,孤年幼時可去過渭水附近的雪山?”“您不記得了?”黃閣有些意外,在他的認知里,早慧的沈清闕對于兒時的事應該都記得很清楚,“九歲那年冬天,咱們去渭水的陽山上打獵,還救了個孩子?!?/br>“什么孩子?”沈樓倏然抬頭,薄唇微顫,他九歲那年,林信五歲。“一名凍僵的孩子,不知被誰綁在樹上,可憐得緊,”難得有沈樓不記得的事情,黃閣忍不住多說了幾句,“您那時候不知為何,不許我們抱,偏要自己給抱下山。后來著急回去,才叫屬下去找他家人,屬下就給送到趙家了?!?/br>那座山,屬于渭水趙家。“玄王殿下,別走那么快嘛。我五歲那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