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大串活蹦亂跳的紅色老鼠，每一只的模樣都和可愛扯不上邊，有著如瘋狗的赤色眼睛、又尖又黃的牙齒，沾著焦土的毛發，而且還他么搬磚大小的一大串！

——一大串！

紅鼠的每一個特征都戳中了張曜最難以接受的點，丑到原地爆炸?？粗粗愫翢o陰霾的笑容，張曜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開始不順暢了。

雖然他現在并沒有呼吸。

“這個是什么??？”

雖然張曜在腦海中已經冒出了明確的意識，但他下意識地拒絕這是自己的食物——又有多少人能夠接受丑陋的老鼠作為自己的食物呢？指不定一小坨rou上面有多少有害細菌和寄生蟲在舉行狂歡派對！

光是想到放大鏡顯微鏡下猖獗的畫面，張曜身上的火光便明明滅滅了起來。

淮之恒緩聲道：“這是你應該食用的東西……嗯，并沒有寄生蟲和有害細菌，關于這點你可以暫時安心?！?/br>
張曜不認為對方是在故意作弄自己，他故作平靜地問道：“我能了解一下，只能吃這個嗎，還是存在其他的替代品？”

“目前的情況下，在低級深淵魔物之中，紅鼠是最合適的選擇。其他的低級深淵魔物，比如腐食蜈蚣和亡靈蛇，能夠提供的能量不如它多。至于更高級別的魔物，它們會將你撐爆?！被粗闳鐚嵉?，“但是好在，你的味覺和嗅覺沒有復蘇，因此……嗯，不會嘗出它們的味道?！?/br>
張曜從未如此慶幸自己暫時不具備味覺和嗅覺。

“那……它們聞起來是怎樣的，請問我可以了解一下嗎？”

淮之恒保持微笑：“親切建議，不要對不能知道的東西保有好奇心……還是等以后再回味吧?！?/br>
張曜：你還不如直說呢！現在越來越慌了怎么破？

但是人生嘛，便是要在不斷地掙扎、妥協與放棄三個選項中反復橫跳。

張曜剛向其中的一只紅鼠伸出了手，后者便“吱——”地尖叫一聲蹦了起來，若不是他反應快，險些便要咬在他的手指上。

但依然有一縷火焰脫離了他的身體，然后被紅鼠給吞了下去。

張曜：它好兇??！

“我應該怎么吃？”他頗為無辜地說。

淮之恒將手指比成蓮花狀，然后對著紅鼠的腦門輕輕一嘆，只聽“哆”的一聲，原本活蹦亂跳的紅鼠頓時就沒了動靜。

“它還活著，沒有死，只要它陷入昏迷你就可以食用了……記得，要從腦袋開始啃起，不然它可能會突然跳起來反啃了你?！?/br>
只是吃個飯，都這么兇殘的嗎？還要擔心被食物反啃？

張曜心頭哆嗦，瞪圓了眼睛反問道：“……生啃？”

“那還用說？”

考慮到張曜現在是亡靈，生命法則之力對其便是致死的劇毒，只有當對方開始生出微薄的血rou，已經有“活著”的跡象時，生命法則才會轉變為極品的靈藥。

另一方面，魅魔吸取儲存的“精氣”也是一種生命之力，并不適用于張曜現在的情況。

“……我明白了?！?/br>
張曜視死如歸地接過那只被敲暈的紅鼠，閉上眼睛，對著它的頭部便啃了下去。

“唧！”

隨著最后的一聲尖叫戛然而止，紅鼠瞬間斃命。

張曜囫圇地吞了下去，紅鼠的頭顱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轉化為青藍色火焰的一部分，緊接著他三下五除二地便將一只磚塊大的紅鼠啃了下去。

中間紅鼠只間歇地飛濺了幾絲血花，其余的部分都化作了亡靈的能量。

張曜只覺得現在是在受刑，雖然紅鼠并沒有味道，甚至連“嚼勁”他都只有個模糊的感覺，但并不妨礙他覺得惡心。

不過效果卻是rou眼可見的，在食用一只紅鼠后，他半透明到虛幻的身體凝實了一分。

“好像……有一股暖流注入到身體之中，沒有之前那么冷了?！睆堦姿尖庵f，“之前我感覺自己處在一個逐漸消失的過程，身體中的能量不受控制地流失，但現在沒這樣的感覺了?！?/br>
在體會到紅鼠那靈藥般的效果后，張曜的心里也沒這么膈應了，反正他嘗不出味道，就當做……是一場噩夢吧。

亡靈作為單純的能量體，消化并儲存能量的速度很快，短短一天的時間，張曜便將十幾只紅鼠都給啃了下去，對待紅鼠的態度也由不適應變得麻木。

——人類的適應性真是太強了！

淮之恒對于生活環境有一定的要求，像現在這樣的原始洞窟，并不符合他對居住環境的要求，在有能力的情況下，他當然要將這里簡單收拾一番。

雖然亡靈是不需要睡眠的，而淮之恒則將冥想取代睡眠，因此即便有一張足夠兩人睡眠的石床，他們也往往都是盤腿而坐。

用土之法則將凹凸不平的巖石面給打磨平整，再制造出一些巖石的家具，洞窟頓時多了一種溫馨之感。

在沒有裝飾物，同時也缺乏裝飾品的情況下，淮之恒便凝聚出一面細致入微的雕花冰鏡嵌在巖石表面，只要他還在這個世界，這面冰鏡便不會融化。

也是托冰鏡的福，張曜總算看到了自己現在這張極簡主義畫風的臉，又試著做了做表情……

效果相當慘烈，又猙獰又滑稽，總之是一個人形自走表情包。

即使是他自詡最禮貌的笑容，真實的效果卻是“0J0”……不忍直視。

原來缺乏面部神經以后，人類會變成這副慘烈的模樣嗎？看來看去，只有面無表情最適合現在的他。

一想到他之前寫作“禮貌”讀作“囂張”的笑容被對方看了去還沒被打死，張曜心中五味雜陳，他側身揚了揚嘴角，問道：

“多尼斯，你看現在的我是怎樣的？”

淮之恒瞇了瞇眼睛，似乎是認真評判了片刻，然后說：“挺可愛的，笑容燦爛一點的話，會更有震懾力?！?/br>
用“震懾力”這個詞來形容笑容可真是別具一格。

張曜便試著讓笑容更加深刻幾分，結果就是，他的一雙眼完成了弦月狀，而他的嘴部則變成了一個尖角回力標，讓成年人看了做噩夢，讓小孩兒看了會哇哇大哭，說不定還會成為一生揮之不去的夢魘。

別說，就連他看著鏡子都想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