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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如此純真又直指實質的問題,秦平無語凝噎,不知該如何作答,反倒是阮霽接話說:“他沒有欺負我,阮悄,別轉移話題,哥哥在問你怎么從醫院出來的?”阮霽提到了“醫院”,秦平又去看阮悄,才發現他膚色確實比平常小孩更加蒼白,手背上也密布著未愈的青色針孔,確實是生病孩子的樣子,只是他一雙眼睛太過靈動,讓人下意識忽略了他的病態。阮悄這次依然拒不回答,而是脆生生地道:“哥哥騙人,以前我在嚴叔叔家看到了,他就是這么欺負你的!”阮霽臉色一變,脫口喝道:“阮悄!”秦平卻霍然轉頭,問阮悄:“你看到過?什么嚴叔叔?欺負你哥哥?”小蘿卜丁被阮霽喝得一縮肩膀,最后還是挺了挺小胸脯,說道:“我看見了!”他頓了一下,顯然是以他的年齡還不知道怎么給人下社會定義:“嚴叔叔就是嚴叔叔呀……爸爸以前經常和他一起喝酒的……”“我都看見了,哥哥哭著求他說不行,求他放了他,嚴叔叔一點也不聽哥哥的,哥哥都被他欺負得暈過去了……我去打嚴叔叔,可是打不過他……嚴叔叔還說,哥哥不讓他欺負,就沒錢給我治病……”“阮悄!”阮霽這次叫得更加嚴厲,面沉如水,小蘿卜丁看了看秦平,又看了看哥哥,終于乖乖閉上了嘴巴。“哥哥問你怎么回來的,你說這些干什么?”阮霽閉了閉眼睛,說道,“我沒跟你說過不許自己亂跑?你不知道你自己一個人多危險?你還帶著??!誰教你的不回答哥哥的話,只顧自己說個痛快?”小蘿卜丁扁了扁嘴,叫:“哥哥……”“賣萌也沒用!”阮霽斷然道,“我看問你是沒用了,自己去穿鞋,哥哥送你回醫院,再亂跑這個月都不許看動畫片!”秦平在旁邊叫了一聲:“阮霽……”阮霽回頭看到他,臉色復雜難辨,輕輕嘆了口氣道:“對不起騙了你,有什么話以后再說好嗎?”秦平頓了頓,原本要說的話咽了回去,轉而說道:“不是,這一帶不好打車吧?我可以叫我家司機過來,五分鐘就到?!?/br>阮霽租的房子其實和阮悄的醫院并不遠,步行只要十五分鐘左右,也難怪小蘿卜丁孤身一人也能找回來,想來阮霽租房時也一定把就近照顧方便當作主要的考慮因素了。不過阮霽可能是怕小蘿卜丁路上再搞什么妖蛾子,還是同意了坐秦平家的車直接過去,避免節外生枝。只是成人要走十五分鐘的路,對一個年齡只是剛上小學的幼童來說,不知道要折騰多久,阮悄早就累得不行,被阮霽抱著坐上秦平家的車,沒新奇過兩分鐘就支撐不住,頭一歪沉沉睡了過去。司機在前面開車,秦平幫忙扶住了睡得吐小泡泡的阮悄,忽然低聲問:“那個姓嚴的,是什么時候的事?”阮霽輕輕拍著弟弟熱哄哄的后背,好一會兒才說:“……三年多以前吧,我十八歲生日之前?!?/br>“怎么回事?”“能怎么回事……就是爸媽突然走了,悄悄又被檢查出白血病,我籌不出錢,到處找爸爸的朋友借,然后就那樣了……”阮霽說得好像非常輕描淡寫,手上輕拍的動作卻漸漸停了下來,“姓嚴的也不能一直借我錢,他也供不起,他說他認識有能牽線的人,就看我愿不愿意了。悄悄還在醫院里吊著命,我還差幾天高考,一分錢賺不來,能有什么不愿意的……”阮霽側過臉來,對著秦平笑了一下:“悄悄在醫院里住了三年多了,他沒上過幼兒園,書都是我在醫院里給他念的。三年多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配型,也還不知道要繼續多少年……我是他哥哥,我就他一個親人,應該的。你就別攙和進來了,無底洞?!?/br>呼吸咫尺相聞。天已經黑了,路邊的霓虹燈牌依次亮起,流水一般從阮霽身后劃過。他這樣微微笑起來,燈紅酒綠的光晃到他眼睛里,水波一樣揉碎在瞳仁里面。多少斑斕迷離的顏色轉啊轉,可是這笑容還是看起來清澈又溫柔。秦平想起小的時候,他頑皮吵鬧,被家里的大長輩訓斥,長輩說,為人處事好比遞人剪刀,一定要把尖銳的一頭朝向自己,否則難免要讓人感覺不夠舒適妥帖。阮霽又是從哪里學會這個道理的呢?明明自己已經手中流血,卻仍然把最平和溫柔的一端以示他人。秦平一把抓緊了他的手,低聲說:“可是我樂意啊?!?/br>路途短的壞處是,兩人間的話題只匆匆起了一個頭,爭議還沒來得及討論出結果,車子就已經到了醫院。阮霽拍了拍還在熟睡的阮悄:“悄悄,別睡了,我們到了?!?/br>阮悄迷迷糊糊地用小拳頭揉著眼睛醒了過來。他開始還睡意惺忪,等看清楚了哥哥的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個激靈,當即爬起來打了個滾滾到車座底下去,小手緊緊攥住了真皮座椅的靠墊穗子,一臉決然道:“我不回醫院!”阮霽已經下了車,冷冷說:“阮悄,你給我站起來,不許耍賴!”阮悄說:“哥,我不去了,我以后都不去了!”“你鬧什么?是哪個護士jiejie讓你少看動畫片了,還是張阿姨不讓你吃零食了?”阮霽道,“他們都是為你好!”阮悄嘴巴一癟,眼圈兒憋得通紅,不過他還是頑強不屈地攥緊了靠墊,大聲道:“我就是不去,打死也不去!”阮霽對秦平道:“幫個忙,你把他抱下來,把他手腳按住了就行,他就是叫得兇,手上沒勁兒?!庇洲D頭對阮悄下了最后通牒,“你再任性,不光這個月的動畫片沒了,將來三個月的零食也沒了,下不下來?”秦平原以為要經歷一場世紀大戰,沒想到阮悄居然就這么啞火了,只是愣愣地仰頭看他哥哥。秦平沒幾下就把他的短胳膊短腿扒拉下來,把小孩兒揣在懷里帶下了車。他剛回頭跟司機交代了幾句,突然感覺懷里有點濕潤,他連忙舉起阮悄一看,小孩兒靜悄悄地,眼淚不聲不響地流了一臉。這個哭法讓秦平看得心里都酸了,扭頭一看阮霽,雖然面上還是嚴厲兄長的樣子,眼里也有明顯軟化的跡象。秦平心想,雖然是熊孩子,不過哭起來還真挺招人疼的。阮霽唱了紅臉,那他就唱白臉吧,他用手指給阮悄擦了擦眼淚,說:“不哭啊,不任性了就是好孩子,你哥哥給你看病不容易,體諒他一點兒好不好?”沒想到他哄了這兩句,竟然讓阮悄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嚎啕一邊嚷:“哥哥,我真不想回去?!?/br>阮霽皺起眉頭剛要訓他,又聽見阮悄抽泣著說:“每次護士jiejie一要給你打電話就是要錢,你每次來交錢,都好累好累……今天她們又好著急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