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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別鬧,這又不是家里,”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這家伙大概是不高興了,估摸著要找適才出聲的人碴。他壓低嗓門,道:“確是我玩笑之時沒注意場合,合該讓人說幾句嘴?!?/br>聶昕之沒再有什么舉動。郁容遂也站起:“走罷,別在這兒擾人家清靜了?!狈凑膊畈欢嘈蛄?。兩人離開了瀟湘院。“忘了問,”郁容想起之前遇到的杜公子,道,“那個杜離,兄長你沒把人家怎么著吧?”說是這么說,想到這男人的小心眼兒,總覺得杜離的下場……有些玄。聶昕之沒回答。郁容耐心等待了半晌,沒等到回復,不自覺頓住步伐,疑惑地看向男人,兩方的視線正好相撞。四目相對。對了小半天,郁容不由得囧囧有神:“兄長?”又在玩什么?聶昕之終于出聲了:“叫哥哥?!?/br>郁容:“……”聶昕之說明:“君子重諾,容兒當不食言?!?/br>郁容有些迷糊:他到底許了什么諾,食個啥子的言喲!好歹腦子還算靈活,他沒茫然太久,倏地想起自己先前的言論,便是默然了——開玩笑好麼,兄長真是……什么毛什么??!有一個腦回路清奇的男盆友,有時候真的挺心累。各種腹誹,郁容嘴上不服輸,輕笑:“抱歉啊兄長,容非君子?!?/br>哥哥弟弟的說笑還行,正兒八經地叫,怕不rou麻死了。他偏偏不叫,看這男人能有什么招?聶昕之默了默。就在郁容以為這家伙犯倔,不愿開口時,他啟唇道:“杜離交予逆鸧衛刑獄部,按律處置?!?/br>罰銀、杖責,驅逐出京,如這般觸犯刑律的,日后想投入官場也會被剝奪資格……好像略慘?說到底,其所作所為“未遂”。不過旻律對惡意唆使人犯罪的行為,尤其是識字知書、明知故犯的,刑罰極為嚴格,常是從重處理。郁容琢磨著旻律刑罰部分,這一回卻是沒生出不合時宜的憐憫了。即便外祖父當年教導他,以德修身、以善待人,也提明了一個前提便起碼是“人不犯我”。同情心再如何泛濫,也得分一分對象的。暗自搖頭,郁容語帶疑惑:“那個杜析該不是故意找上我,好給他堂哥出氣?”聶昕之略作思索,遂十分肯定地否定了:“杜家幾房各相傾軋,子弟之間亦難同處?!?/br>笑點越發奇特的郁容,忍不住調侃:“兄長真厲害,人家的家務事都了如指掌,”亂笑了一小會兒,話鋒一轉,回歸正題,“那他找我作甚?”聶昕之輕描淡寫道:“杜析其人,沉迷風月,行恣言誕,不見出奇?!?/br>郁容了然,想到那人的言行,確是典型的浪蕩公子哥。“名花錄是什么?”“所謂風流才俊的花名榜?!?/br>“何為花名榜?”“參與者自擬花名,附以丹青畫像,于名花大會讓人評贊,得贊譽者眾,則登花名榜,統計入冊,由書坊刻印,是為名花錄?!?/br>郁容囧了囧:“參與者……難不成都是杜公子這樣的大家公子?”還以為是評花魁的呢。話說回來,花名榜以花為名,榜首不就是名副其實的“花魁”嘛!“多是高門子弟,也不乏才人學士,少許籍籍無名者,皆色容貌雋,一登花名榜,即得美名遠揚?!?/br>郁容聽罷,久久不能言:古人真會玩,一幫子大男人玩起了比美“選秀”,真是……聶昕之道:“杜析乃去歲花名榜‘榜眼’,今為名花大會評鑒?!?/br>郁容揚了揚眉。那家伙聽著挺厲害的,想想,排除他說話時聲調太奇葩,長相確實不錯。聶昕之繼續說明:“想是他為容兒美姿容所迷,故此行蠅擾之舉?!?/br>郁容:“……”簡直要跪。兄長別一言不合就放雷啊好麼!解說完畢,聶昕之問了一聲:“容兒意欲參與名花大會?”郁容瞥著男人一本正經的面容,有氣無力地擺擺手:“沒興趣?!?/br>一是沒那么自戀,對選美什么的敬謝不敏;另一方面,還是不要造孽了,怕名花大會別被查出什么亂七八糟的罪名,因而取締。可別小看蘸醋勺子的頭腦,這家伙最擅長捉人把柄的活兒了。任何諸如名花大會這類大型組織活動,或多或少難以避免一些紕漏,輕者犯規,重者違法,但看官方愿不愿意追究罷了。閑談之時,兩人循街漫步,偶爾見到什么新奇或有趣的鋪席,便駐足片刻。郁容可沒忘記這一趟出行的目的,每在鋪席前,或者店內停腳,皆是一面自己細細打量,一面則暗暗觀察男人的反應,看其對什么樣的東西感興趣。結果不出意外,沒有結果。某只勺子簡直對任何物事都提不起半點興趣,除了眼睛放空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年輕大夫身上。沒有一絲喜好之物,真是……郁容暗嘆。“容兒何故憂愁?”郁容聞聲抬目,望進男人的眼眸,幽黑不見半點的波瀾,默了一會兒,搖頭:“不是憂愁?!笨刹怀蠲?,送人禮物總得投其所好才有意思,總不能真的將自己給打包了吧,咳。忽是靈光一閃,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揚起淺笑:“聽聞周兄好事將近,”當然瞎說的,他不清楚周兄與那個他很欣賞的“慧業才人”到底如何了,反正就是一個借口,“我想著提前準備一份賀禮,兄長不如給出個主意?”拿周兄當幌子,旁敲側擊這男人的口風。聶昕之神色淡淡:“豬油膏即可?!?/br>“撲哧”一聲,郁容破功了。兄長整天在想什么,豬油膏?誰會送人這么奇葩的禮物。笑夠了,他睨了男人一眼:“兄長認真點?!?/br>聶昕之正色莊容:“也免容兒勞心費力?!?/br>郁容想到了周兄拜托他幫忙制備歡宜膏的事,無奈地搖了搖頭。好罷,是他腦抽了,居然忘了這男人心眼小到針穿不過,對于周兄這一位有事沒事喜歡給他寫信的朋友,確是幾分不太待見。“換個問題。如果是兄長,給官家送禮物,又該如何?”聶昕之淺聲道:“查抄幾個貪官或亂黨,沒收家產填充國庫便可?!?/br>郁容:“……”有這么一個行無所忌的逆鸧衛指揮使,官家的皇位真能坐得穩嗎?算了,問聶昕之這樣的問題,自己根本就是腦昏了。郁容不想再說話了。然而,聶昕之卻沒打算閉嘴:“可是在煩惱送我的生辰禮物?”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