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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于其正處逃家狀態,之前交往的眾多人,跟鄒良周家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除了郁容,一時著實找不到可以傾訴,并尋求幫助的對象。長長、長長的信,總算看完了,其中包含的信息量,讓郁容足足消化了一刻鐘。一言難盡。早說周兄有時候挺神經大條,可……這也太心大了吧?郁容覺得如果是自己,每每睡著遇到什么仙子的,第一時間只會想到是不是遭遇了艷鬼。空無一人的荒院,姿色絕麗的仙子,還有什么仙樂鳥鳴的……想想便覺毛骨悚然。簡直是無數書生與女鬼故事的范本有沒有!放到現代,直接可以拍上一系列好幾部恐怖片了。周昉禎倒好,不僅樂在其中,居然還決心要將說不清來歷、記不得長相的“艷鬼”,娶回家?心寬的堪比太平洋了吧!不過……見慣了這個時代男性所謂風流美事,郁容不由得欣慰,周兄倒是個難得的癡情種、有心人了。然,有心也得分對象。郁容將信遞給了聶昕之,他在推理方面不甚擅長,還是交由專業人士判斷吧。略有擔心,盡管周兄看著挺樂不思蜀的樣子,但作為朋友,對他當前的狀態實在放心不下。主要是太可疑了。郁容可不相信這世間真有什么仙子或艷鬼的。若不是周昉禎精神分裂了,自己妄想了這一出“美事”,那必是遇到了什么人圖謀……呃,色相麼?不管圖謀什么,既是藏頭露尾,其間必有鬼蜮伎倆。被圖謀的,就可能有危險。“我說的對不對?”郁容表達了一通他的看法,問向自家男人,見其折起信紙,顯然業已看完了里面的內容,復道,“兄長你覺得是怎么回事?”聶昕之語氣淡淡:“色相惑人,欲令智昏,則自迷心竅,不過是意志不堅?!?/br>郁容默然,果真年紀大了麼,兄長有時候真的挺愛說教。下一刻,聶昕之二度開口,總算回答了他的問題:“此中定有蹊蹺?!?/br>郁容黑線,這不廢話麼!聶昕之沉吟了片刻,道:“周小紅雖肆性輕浮,卻也非妄言妄語之輩?!?/br>忽視那個“肆性輕浮”的說法,郁容贊同地點頭,想了想,道:“我們提前回去如何?”反正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大件東西有“快遞小哥”在,“周兄在旵城郊,跟雁洲隔界的地方,從這邊繞個道也就一天的功夫?!?/br>旵城、理縣與雁洲,從地圖上呈不太規則的三角形。去旵城雖繞路,但事情一旦解決,順水回雁洲也挺方便的。既然周昉禎來信“求助”了,盡管其中傾訴的意味更多一些,但作為朋友,對方遇到難題,自己也非脫不開身,理當伸一把援手。聶昕之素來不會拒絕他家容兒的決定:“可?!?/br>·車輪轆轆,軋過遍布碎石與荒草的小道,終是停留在一座破落的大宅前。郁容坐在馬車頭,張望著苔痕爬滿殘垣的大院,目露驚奇:“這屋子看起來不錯啊?!?/br>周兄信里說的什么荒郊空宅,他還以為像蘭若寺那樣的。除了院墻塌倒了幾處,雜草野花長得半人高,大宅主體保存得還挺完整的。聶昕之先一步下車,遞出手掌,扶著年輕大夫下了車,嘴上回了句:“此為周家多年前的老宅?!?/br>郁容恍悟:“怪不得周兄跑這兒來借宿?!?/br>說話間,聶昕之找地方停放馬車。郁容在小心撥開野蒿亂蓼,仔細地觀察著周遭的環境。這里談不上荒郊,剛行車時,他從車窗就看到了,大道岔開不止有一條小道,順著另一小道望去,樹木繁榮,隱約可見有住家。不過……眼看太陽落山,天將黑了,這空曠荒涼的大宅就有些鬼氣森森的意味。“嘎——”烏漆墨黑的一只大鳥,突然從傾頹的亂石間振翅沖向天。嚇得郁容瞬時停止了一切動作。“咕嘰咕嘰”不知名的蟲子鳴叫了起來。郁容慢慢地,翼翼小心地舒了一口氣,自己嚇自己什么的……前方,跨過倒塌的院墻,即可入大宅——雖說宅院荒廢了,正門可還是上了鎖的——昏昏暮色里,破落的大宅門前,搖鈴被風吹得叮叮當當作響。還是等兄長一起罷,省得他提前進去,反讓對方待會兒找不著人。想著,郁容轉身,一道人影猝不及防地出現在視野以內……心臟驀然提緊,不受控制。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散步的蝸牛的雷1.8當然不是聶昕之,否則哪能那么容易被嚇……不對,是驚了一跳呢?真真的是咻的——一下,沒有絲毫防備,那人瞬時就出現在眼簾之中了。“啊——”是一聲驚懼的尖叫。這么沒氣質的事,當然不會是郁容干得出來的,盡管他被這一聲鬼嚎嚇……又驚了一把。這一驚,倒是驚回了神。忍著抹冷汗的欲望,郁容木著一張臉,張嘴道:“周兄,你這是在玩什么?”沒錯,突然冒出的人影正是他要尋的友人周昉禎。早說了,這一片長滿了蒿蓼,高高矮矮的,靠墻最深的地方長至成人腰部。郁容剛剛雖探查了一通,鑒于光線漸暗,亂草實在又多又雜,且被那烏黑的大鳥嚇了嚇,很多地方都疏漏了。自是沒發現,隱沒在亂石與野蓼間的周昉禎。周昉禎沒有立刻回答問題,一臉懵忡,少刻之后倏然長吁了一口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語帶慶幸:“原來是小郁大夫,你背著光,乍一看黑乎乎的,害我以為……”好罷。你嚇我,我嚇你,互相坑了一把……扯平。看這家伙被嚇得不輕的樣子,郁容反倒淡定了,遂是心平氣和,復問:“周兄怎的藏身在這亂草里?”莫非……是在躲什么人?瞬時腦補出一套陰謀論。周昉禎怔了怔,忽是笑了,笑得甜膩膩的,配上他獨特的陰沉皮相,看在他人眼里,不由自主地起了渾身雞皮疙瘩。他喜滋滋地開口,神色陶醉:“適才見到云夢仙子了?!?/br>云夢仙子……這家伙當自己是快活王麼!郁容默默糾結,有點沒眼看這畫風崩掉的周兄,勉強開口:“又是夢中相會?”難怪,這家伙莫名其妙“冒”出來了。感情剛剛就在這兒呼呼大睡?郁容重新環顧了下這一片野蒿亂蓼的,頓時囧囧無言了——突然覺得自己白擔心了這一路,在這地方都能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