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慮,含笑的眼里,帶出一絲興味,嘴上十分溫和:“你與勺子是為……”語氣好似微妙,頓了頓,“私人之交。叫我一聲叔叔倒也合適?!?/br>郁容有點囧,可沒那個膽子喊一代帝王為“叔叔”,再則,看著對方還算年輕的面容,便是沒有至尊的身份在先,他也很難將其看成叔叔級的存在。“……您說笑了?!弊罱K只能這樣含糊地回著。“一板一眼的,簡直跟勺子如出一轍?!笔ト藝@息,口吻卻是含笑。郁容唯有默然,多說多錯,誰知道這位大佬是個什么心思?見他這模樣,圣人搖頭,雙手背在身后,繞著堂屋踱步轉了一圈,遂發表著感慨:“此地雖不若禁中繁華,看著簡陋,卻也頗有一番野趣,”說著帶上幾許遺憾,“就是地方太小了?!?/br>郁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又不好總也不搭理人,讓對方唱獨角戲,便硬著頭皮,作著謙辭:“鄉野彈丸之地,如何敢與禁中相提并論?”圣人聞言哈哈大笑:“可便是這彈丸之地,卻藏有全京城找不到第二個的奇人?!?/br>郁容心里一驚,有些弄不明白這位的意思。好在圣人沒有吊他胃口的打算,直言道:“勺子派人八百里加急,往禁中送來一封討賞信?!?/br>討賞?“信中提到你制成了……”圣人略作斟酌,“專事農事可除草、驅蟲的藥劑?”郁容:“……”莫名有一種被昕之兄坑了的感覺。言罷,圣人語帶好奇:“我尚有未明之處,便有了此次魚服私行?!?/br>這天子,感覺挺閑的。郁容面上正色:“還請您盡管問詢?!?/br>圣人便“盡管”問了。有的一針見血,說在點子上;有的問題又著實讓人哭笑不得,譬如說到地老虎,就問為何叫“地老虎”,是因為長得像老虎嗎?涉及到專業問題,郁容逐漸少了拘謹,一一作出詳細闡述,待他說得口干舌燥,從晌午講到了中午,對方的好奇心才勉強得以滿足。“處處留心皆學問,”圣人感嘆了這一聲,便是贊道,“容卿大善?!?/br>郁容被夸得有些不自在:“您過譽了……”話語未盡,即聽對方又笑問出聲:“不如你隨我回京,進太醫署擔個一官半職?!?/br>郁容頓時頭皮發麻,連忙道:“皇恩浩蕩,草民原不敢辭,只是……”“只是甚么?”圣人意趣盎然地接過話頭。“草民才疏學淺,德薄道微……”“行啦!”這一聲嚇了郁容一跳。圣人見他不自覺地張大雙目的樣子,失笑:“瞧你怕成這樣,怪不得勺子藏著不讓你見生人,這膽子也太小了吧?”郁容:“……”不是膽小,而是惜命啊,誰讓他此先根本沒有應對帝王的經驗。“你既是不喜,我也不做強人所難之事?!笔ト吮硎?,“不過我素來獎罰分明,該賞賜的不能少?!?/br>說是這樣說,他沒有當場直言賞賜什么。“我離京也有數日,”圣人轉而道,語含可惜之意,“如今不得不歸朝了?!?/br>嘴上這樣說著要走,卻一直沒有挪開腳步。郁容暗自納罕,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口:“不知……您還有何吩咐?”圣人忽地咳嗽了起來,片刻之后,略是壓低嗓門:“我聽說,容卿你有一種靈丹妙藥?”郁容聞言不由驚悚?!办`丹妙藥”什么的,放在旻朝這個大環境下,往往會牽涉到“巫醫”……絕對是禁.忌!“您謬贊了,草民只是粗通制藥之術……”圣人直接截斷了他的謙語:“是叫六味地黃丸對吧?”郁容:“……”半晌,他莫名開了竅,不自覺地壓下了語調:“草民之處尚有數瓶精制丸藥,不若拿來給您一瞧?”圣人毫不客氣,笑著頷首:“容卿之美意,我便愧受了?!?/br>郁容再度啞然了。緊繃的那根弦莫名就松弛了些許,心情詭異又微妙——就仿佛,高中班主任讓他分享不可說的資源一般——有種,這位九五之尊跑這一趟,真正目的是為了六味地黃丸的錯覺……錯覺!郁容將自己存在儲物格當紀念品,制作得最好的幾瓶六味地黃丸,雙手奉送給了圣人。圣人還算體貼,讓他保留一瓶:“回頭說不準勺子需要?!?/br>郁容腦子抽了抽,回答:“昕之兄腎氣旺盛,腎.精充足,不必吃這丸藥?!?/br>聞言,圣人用著十分奇特的眼神盯著他看。郁容瞬時囧了——自己說這話著實莫名其妙,關鍵是,這樣的說法從另一個角度,可不正隱喻著,眼前這位九五之尊,腎.精虧虛、腎氣不足嗎?盡管他覺得事實也確實如此……咳。真是糟糕,脖子又開始發涼了。還好還好。圣人看起來胸懷坦蕩,沒追究他的失言,收起了所有的六味地黃丸,又說了一些話,便領著一直乖乖當壁花的“小堂弟”,離開了郁容的家。低調素樸的馬車消失在雨雪盡頭。郁容靜佇良久,倏然長嘆了一口氣。真真是心塞。待他回想著這一天的遭遇,琢磨起與圣人對語的每一句話,越想越虛,難免焦慮。一晚上輾轉反側。直到一覺醒來。大清早的,看見院中提前綻放的蠟梅花,所有的煩愁不經意地煙消云散了。欣賞了會兒“蠟梅初雪圖”,郁容默默地扯了扯身上澹薄的衣衫,轉而回房,準備換上厚實的衣裝,漫不經心地想著:天冷了,做些好吃的吧!近段時間瞎忙活,多是家里幾個小的下廚……老實說,不太合他口味。那句話叫什么來著,不管多少憂愁煩悶,沒有一頓美食解決不了的。可惜,他還沒來得及進廚房,便聽到外面敲鑼打鼓的,熱鬧又喜慶。院門大開,迎來的是圣人的賞賜。——效率真挺高的。除了些物質賞賜,白銀啊綢緞,幾匹外族進獻的火浣布,最惹眼的是那道賜官的圣旨。盡管是個虛銜,最小的九品醫散官……到底是個官。然而……“妙手成安郎”到底是個什么鬼?郁容一臉懵忡,唯一可以隨便咨詢的對象,聶昕之遠在河西尚未歸回,他只能繼續翻書房里的藏書,花了大半天時間,大體算是弄明白了什么意思。這個“妙手”成安郎,大概跟“金九針”周防御是差不多的感覺?當然,品級與職權什么是不一樣的。郁容這個“成安郎”,甚至跟蘇重璧的“保安郎”不是一個概念,純粹屬于“榮譽稱號”,不需要去翰林醫官院報到,點卯什么的更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