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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隱作痛,“這罪人身為瑞州知州,卻不思治理地方,反倒一味強壓,終致民變,只是奪官,已是太皇太后格外開恩了!” 賀卿一聽就知道又是何不平給太皇太后出的主意。此人到了她身邊之后,太皇太后于朝事上顯然有底氣了許多,性格也逐漸變得強勢,不再像剛剛接觸時那樣六神無主,事事依賴朝臣了。 從上位者的角度,這樣做無可厚非。但聽何不平的,跟聽朝臣的有什么分別?一樣是受制于人,但朝臣們至少大部分會以國事為重,何不平一個閹人,在乎的恐怕只有權位。 不過,這也正是他得寵的原因。 ——朝臣們忠心國事,免不得要忤逆太皇太后的意思,他卻是一條忠狗,太皇太后喜歡誰,自是不言而喻。 賀卿用牙齒輕輕咬著舌尖,用這種方法讓自己保持清醒,也用這種方法阻住那些險些脫口而出的話。 她瞪著何不平,“唐大人是朝廷的臣子。朝廷自有法度,便是他要接受處罰,也該由群臣議定,政事堂通過,方可執行。太皇太后代陛下臨朝,豈可違了朝廷法度,以中旨降罪朝臣?這樣的旨意,便是發出去了,也會被政事堂封還!” 何不平卻只微微一笑,并不跟她爭論,“真師所言極是?!?/br> 他這么說,反倒激起了太皇太后的怒意,她看向賀卿的神色十分冷淡,“此乃這朝堂之事,真師方外之人,怕是不便置喙。來人,請真師回問道宮!” 賀卿對上她的視線,渾身一個激靈,陡然冷靜下來,才意識到自己到底還是在何不平面前失了分寸。 此刻這樣正面反對太皇太后,其實用處并不大。甚至就算攔住了太皇太后這道中旨,真讓朝上的大臣們來商議,唐禮臣的結果也不會比奪官好多少。 反倒是她自己,開了這個口,她“方外之人”的身份就成了個笑話。在太皇太后面前表現出了對朝政的企圖心,她又豈能容得下? 賀卿一抬頭,便對上了何不平頗有深意的笑容。 她心下不由咯噔了一下,這一切,恐怕都在何不平的預料之中,他是故意激自己說出了那番話,為的就是最大限度降低自己對太皇太后的影響力。 今日之后,她失去了方外之人的護身符,在太皇太后面前再說不上話,能夠左右太皇太后的,便只剩下何不平一人。 光是想想,就讓賀卿手腳發冷,渾身冰涼。 作者有話要說: 四舍五入就算是日萬了吧【喂 接檔新文求收藏 文案: 自古男兒多薄幸,自古女兒多癡情。 人到中年三大喜,升官發財死老婆。 多少共患難的糟糠之妻,一朝丈夫得勢,便要讓位于家世背景強大的新歡。 想復仇嗎?想解恨嗎?糟糠之妻系統歡迎你! ☆、第27章 心生退意 “真師, 該用飯了?!庇衿翆⑹澈蟹旁陂T口, 抬手敲了敲門。 “放著?!辟R卿正在抄寫道經, 聞言頭也沒抬,隨口吩咐了一句, 便繼續手中的工作了。 玉屏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只能將食盒放下,退下去了。 但是等傍晚時她過來時,那食盒卻還原封不動地放在地上,顯然根本沒有被動過。玉屏放下新的食盒,打開舊的看了一眼,確定賀卿一口都沒用過,抬起頭來, 見她還是在用心抄書,半點停下的意思都沒有,終于沒有再恪守下人的本分, 直接走過去, 將賀卿手中的筆奪了下來。 “真師還是先用飯吧?!彼椭^不敢看賀卿, 手中嫻熟地整理著書桌。 賀卿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寫出來的道經合格的卻沒多少,其他都是寫廢了隨意扔開的,顯得十分雜亂, 收拾起來很費工夫。 賀卿被她搶去了筆,也沒有奪回來的意思。 她靠在椅背上,神思徹底回到身體里之后, 才察覺到右手從指間到胳膊都酸痛不已,顯然是使用過度。 疼痛讓她更加清醒,思路也更加清晰。賀卿微微仰頭,盯著頭頂的藻井發呆。 問道宮是道家宮觀式樣,建筑極盡華美,雕琢細節,彩繪的藻井自然也十分華麗,畫的是老子騎牛出關的故事。即使已經過去數年,仍舊色澤艷麗,情景宛然。 此刻,這里卻像是一個巨大的囚籠。 玉屏擺好了飯菜,輕聲喚了兩句,賀卿才回過神來,伸手接過筷子,準備用飯。然而右手此刻根本使不上力,抖了一下,便將一支筷子掉到了地上。 “可是因為寫了太多字?”玉屏連忙捧著她的手腕揉了一下,又道,“奴婢喂真師吃吧?!?/br> 賀卿盯著那只筷子看了半晌,才十分悵然地點頭,“好?!?/br> 勉強自己的結果,往往只會是把事情搞砸了。她之前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憑著一腔熱血,胡亂插手朝政,才有了今日之果。如今須得吸取教訓才是。 讓玉屏伺候著吃了一頓飯,賀卿也慢慢冷靜了下來,沐浴凈身,躺回榻上叫玉屏給自己按了一下,才將身體徹底舒活過來。 直到這時,賀卿才第一次將自己的思緒投入到之前發生的事情上。 她錯就錯在,根本沒有做好接受宮廷斗爭的準備,更不知道這件事究竟會有多兇險,就貿然牽涉其中。一開始遇上的太皇太后跟她一樣是個新手,所以被糊弄住了,卻讓她錯估了自己的實力。 所以一遇上何不平這等在種種宮廷爭斗之中摸爬滾打著活下來的老手,自然只能丟盔卸甲,一敗涂地。 至于顧錚這個同樣一度讓賀卿對自己生出錯誤認知的人,賀卿現在也想明白了,他不是沒看出來自己的青澀,只不過身為朝臣,他所在意的部分跟賀卿不一樣。與己無關,他自然也沒有為難她的必要。 利益之爭,從來都是十分殘酷的。即便賀卿覺得自己是為了所有人好,但她所做的事,看在別人眼中,卻與奪權無異。 她太著急了。 那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狀態迷惑了她,那份來自另一個時空的記憶誤導了她,讓她以為自己已經徹底蛻變,可以承擔起更多更大的責任。 其實現在想想,身為皇室公主,大楚實在沒給過她什么優待,這國亡與不亡,又與她有什么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