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6
夠模仿。當年黃修收下這個徒弟,便是見他只看了一次,便將一折戲文記得一字不差,且還能模仿著伶人唱出來,著實難得。 當下他比照著賀卿的口吻,將這番話復述了出來,又問,“師父,真師這話是什么意思,徒弟竟有些聽不明白了?!?/br> 黃修低頭想了一回,才笑道,“你再歷練幾年,就懂了?!?/br> “究竟是什么意思?”見自家師父賣關子,張才連忙催促。 黃修這才笑著道,“你可知古往今來,有多少文士,是因詩文而被殺?” 做文章的根底,講究個“不平則鳴”。文人們總喜歡在文字之中寄情,抒發志向。但這種事情,一不小心就容易犯了忌諱。若是君主開明,無人在意也就罷了。若是有心人仔細解讀,上位者也不肯輕易罷休,那就難了。 無論怎么看,太皇太后都不是個大度的性子。 而何不平這本書,偏偏又寫的是皇室宮廷生活,涉及到帝王后妃,只要有心,總能找到犯忌諱的地方。 張才聞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慧如真師看起來飄然出塵,沒想到一出主意,就出了個這么狠的! 黃修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在他頭上敲了一記,“莫多想。你不是說,真師聽到何不平的名字時,甚至打翻了茶盞么?或許其中還有別的隱情。不過這與咱們沒什么相干,不必打聽,更別記掛?!?/br> “是?!睆埐胚B忙點頭應了下來。 這一晚何不平當值時,太皇太后果然對他問計,而且還特意將身邊的人都支走,就連黃修也無法探知兩人究竟說了什么。 而隨后,太皇太后便宣布任命何不平為內侍押班,隨侍身側。 這個位置,只在都知,副都知之下,可見太皇太后對于問計的結果,必定十分滿意。 而且第二日早朝,太皇太后就帶了他去。 主子們身邊一點風吹草動,下面的消息是傳得最快的。太皇太后這邊才吩咐下來,上朝的隊伍還沒啟程,黃修就發現眾人看自己的眼神已經不比從前了。 到了早朝之上,太皇太后一改昨日對主戰派的反感,態度松動了許多,只是仍舊提出了許多未能解決的問題,而且每一個都切中了重點,令朝臣們刮目相看。 與此同時,她又提出了幾個具體的建議,“從別處調兵速度太慢,不如就近從欽州調遣兵馬,著欽州兵馬使張抗領兵。屆時一面增加圍困之勢,一面分出小股精銳入城,將唐知州救出,如此方可占據主動,令亂民俯首,諸卿以為如何?” 這一番建議有理有據,十分全面,自然也得到朝臣的支持,算是將主動權又拿了回來。 這一切自然是多賴何不平指點。他在朝事上也的確很有見地,如今抓住機會重回權力中心,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比起賀卿半遮半掩,有所隱瞞的說法,更令太皇太后信任。 而今這些建議立竿見影,在朝堂上起了效,太皇太后對何不平自是越發信重。 按照何不平的說法,主戰不但能令朝中眾臣上下一心,彰顯朝廷威勢,更重要的是,從太皇太后個人而言,這一仗只要勝了,便可穩固她在朝事上的話語權。 剛剛才嘗過受制于人的滋味,太皇太后迫切地想要鞏固自身權位,因此最終同意了這個方案。 但何不平又道,雖然出兵已不可避免,但凡事應決于太皇太后之手,不能被朝臣牽著鼻子走。如此,方能顯示出她對朝廷的掌控之力。 如今這些話都一一應驗,出兵的事迅速定了下來,太皇太后自然也十分滿意,著令政事堂擬旨,盡快送往欽州,不得延誤。 雖然是宮禁森嚴,但是對處于高位的官員而言,宮中的消息,除非皇帝強勢,刻意封鎖,否則基本上很難瞞得住。太皇太后顯然并不具備這樣的手段,所以她用了何不平這件事,早已傳遍重臣們的耳朵,對于她今日的表現半點都不意外。 內侍掌權,對朝臣來說是很敏感的事。 只是如今何不平能說動太皇太后改變主意,對他們而言是好事,眾人便也樂見其成。 所以盡管在下面打了許多眉眼官司,但暫時沒有人愿意站出來提起此事。畢竟如今何不平剛到太皇太后身邊,究竟如何還看不清楚,倒不如先把人留下,以觀后效。若當真可以輔佐政事,倒是省了不少心。若是個內里藏jian的,到時候再設法除去不遲。 唯有顧錚多看了何不平幾眼,面上若有所思。 …… 早朝結束時,賀卿也剛好從坤華宮里出來。這里距離咨平殿很近,所以消息傳得也快。張太后雖然不理政事,但畢竟身份擺在那里,這些消息自然會有人傳知,比賀卿那邊靈通了許多。 聽得太皇太后轉變心意,愿意派兵去增援瑞州,張太后不由念了一聲佛。 念完之后,轉頭看到賀卿,她面上才露出了幾分不好意思,“是哀家冒犯了,還請真師勿怪?!?/br> 她當著一個出家為女冠的真師的面,竟然念了佛號,可不是冒犯? 賀卿自己倒是并不十分在意。畢竟她出家也只是權宜之計,雖然一直沒有放下研習道經,但若說向道之心有多誠,也全是糊弄人的。既然如此,自然不會在意張太后這一點小小失誤。 “不妨事,”她朝張太后笑了笑,腦子里突然冒出來一句話,便脫口道,“三教原來是一家?!?/br> “這是怎么說?”張太后倒是很有興趣。 賀卿只得解釋道,“儒釋道三家,流傳至今,彼此之間互相影響融合,許多理念都是同源的,難以分清。故而真正深研至理的大德,往往兼通三家。如此細究起來,可不就是一家?”、 她說著還舉了幾個例子,不說張太后,就是身邊侍奉的宮娥也聽得津津有味。 說起話來不免誤了時辰,等她告辭出來,正好瞧見咨平殿門口人來人往,正是下了早朝,太皇太后將重臣們招至此繼續議事。 遠遠的瞧不清楚人影,唯有太皇太后的儀仗最為醒目。賀卿的視線微微向下,就落在了站在太皇太后身后一步的那個人身上。 上一世,賀卿作為被嬤嬤們拿捏著的公主,一應事務都是她們掌管,自己并未見過何不平,此刻距離遙遠,也看不清楚面目,但她卻有一種十分強烈的預感: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