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是向后看了一眼自己，卻仿佛根本沒見到一樣，并沒有給被她熱情對待的蘇洐分一瓶水的意思。

接連十幾天，有她的戲份她就和程成一起討論劇本，沒她的戲份她就待在片場看程成演。這個隔壁鄰居戲份不多，可也陪著主角在找兇手的過程中發揮了幾次作用。

蘇洐開始常常晚上在床上瞪著眼睛睡不著，其實沒什么情緒，就是睡不著。

程成戲份多而且重，導演對作品和演員期望都很高，要求也對應的高。他本身也善于學習，常常認真的觀察老戲骨們演戲，沒有戲的時候也待在片場。

昕昕看他這樣，也跟著他用功起來。劇組里越來越多人喜歡開他們的玩笑了。昕昕聽到總是說你們別開我們玩笑了沒有那回事的。

可蘇洐明明看到她每次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而最讓蘇洐不安的是，程成一開始還說你們別鬧了，后來就置之不理，不再反駁了。

他不想在這種時候打擾程成，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程成，不想讓程成覺得自己事多。更何況，能怎么辦呢，難道要程成因為自己和朋友再無來往嗎？

拍完上午的戲份下午要換地方，蘇洐主動幫助劇組抬東西。不知道怎么沒留心，手指被擠到了，立馬就腫了起來。疼得厲害但是不嚴重，沒淤血，就自己去沖了涼水。

等他沖完涼水去新場地的時候，大家都在忙著收拾場地。程成坐在折疊椅子上讀劇本，他正想走過去，看到昕昕跑去了。

昕昕哭喪著臉，程成很意外，這姑娘還有這種時候，就放下手里的劇本，關心地問她怎么樣了。

蘇洐就站在沒幾步遠的程成身后，聽到昕昕說：

“哥我痛經，疼得想自殺了?！?/br>
她蹲下身，很難捱的樣子。這時候，程成伸手摸了下她頭。

蘇洐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轉身還是該留下。程成應該是說了什么的，可他聽不清楚，也不想聽了。

他突然發現。其實他根本不是討厭昕昕。昕昕喜歡一個人而已，沒有錯。她只是個對著自己喜歡的人有一點點小心機的小女生，就好像，他會因為想聽程成聲音耍點小心機跟程成約定微信發語音一樣。

他之所以討厭昕昕，是討厭自己坐立不安的狀態，是害怕面對將要揭開的謎底。

第十五章

蘇洐狀態越來不好，他努力掩藏，但這哪兒能藏得住。程成問了他幾次，也一再被他敷衍過去。

程成已經很累了，他沒理由再因為這些不要緊的事情去打擾程成。更何況......能怎么說呢？

今天這場戲是主角懷疑到山上看守果園的老頭身上了找到他旁敲側擊。演這個老頭的老先生是剛進組的，這是他倆第一次合作，第一場對手戲。程成不知道怎么回事頻頻NG。導演說休息一下，讓程成安靜一下找找感覺。

蘇洐坐在程成旁邊不敢說話怕影響程成，靜靜看著他閉著眼睛深呼吸。

這時候旁邊和他演對手戲的老戲骨在幾步外和別人嘆氣說：“現在的年輕人，恐怕不在乎戲怎么演，長得好看就能當明星了?！?/br>
蘇洐聽到一下子渾身的刺就炸出來了，他看看程成，程成不為所動，還在閉著眼。

“我們那會兒，那競爭多激烈，說演戲，就是看演技的，其他都不重要。什么好看不好看?！?/br>
旁邊好像是老先生的助理附和道：“可不是嘛。演戲就是演戲，再好看沒演技也白搭?！?/br>
蘇洐替程成委屈得不行，要知道這部戲簡直是在壓榨程成了。導演動不動就覺得這里不到位那里不到位，接二連三的重來重來再重來。這種時候，體力消耗都變成了小事，只要有程成的戲，他基本全天都在入戲狀態。休息的時候也拿著劇本看，好幾次手里翻著劇本就睡著了。

他一個外行都明顯能感覺到程成迅速的成長起來了。有時候甚至導演說過了，他自己覺得不行就堅持再來一遍。

那位老先生被周圍幾個人吹捧了幾下立馬飄飄然，倚老賣老起來，話說的就更難聽了。

可那幾個人聲音也不大，周圍也就程成和他離得近一些能聽到。這種時候替程成出頭，等于會驚動導演，驚動片場所有人。一時口快出氣可以，總不能吵完撕破臉皮老死不相往來吧。自己也沒能力，這種時候開口肯定得是程成給善后，那就更給程成添麻煩了。

蘇洐心里不舒服，看著程成的側臉，想拉他手安慰他，可是光天化日的實在怕被人看到就沒伸手。

昕昕的聲音突然響起來了。

“叔叔您說什么呢，程成都多努力了您還這么說，太讓人傷心了吧?！彼χ哌^去。

那老先生本來是不怕程成反駁的，他不怕和程成吵起來，反正一個后輩跟一個前輩嗆聲本身就夠不禮貌了?？申筷啃χ袢鰦梢粯雍退f這些，他一時之間也不好再太刻薄。導演和副導演他們也聽到動靜已經往這邊看了。

“嗨，叔叔就是感慨感慨這演藝圈，不拼命不行啊?！崩舷壬樕闲χ?，語氣卻仍然帶點陰陽怪氣。

“可不是嘛。叔叔您剛合作，不知道程成有多認真多努力想演好這個角色。不努力的年輕人那么多，正好您遇到我和程成哥這種特別努力顏值還高的，真是緣分！”她一臉認真和驕傲，好像說的話發自肺腑一般。

老先生沒想到她臉皮這么厚，只好笑呵呵點頭說是啊是啊。導演走過來正好聽到了這句話也大笑，說昕昕不害臊，夸程成就夸程成，連帶著夸自己干嘛。

程成這時候睜開眼睛，站起身去和前輩道歉，跟導演說可以開始了。

蘇洐坐在椅子上，看著他這次一條就過了，想沖他比個大拇指，卻看到程成看向一旁的昕昕，口型說的是“謝謝”。

今天沒夜戲，收工了程成就和蘇洐在村里轉悠。

這個村子看起來是和程成他們家鄉沒差多少，都是北方，房子蓋法一樣，村子里的路很多條還是土路，到處是隨意生長的樹。

程成說想起來很小的時候在河溝里玩，蘇洐穿的涼鞋陷進泥里去了，把腳拔出來后委屈得哭著一瘸一拐去找程成幫他把鞋拔出來。

蘇洐也想起來了很多事情。村子里有點血緣牽扯或者住在附近年齡相當的男孩子大概有六七個。程成從小就聰明，那時候沒有電腦，手機和電視都是稀罕東西，他總能帶著大家在村子里找到好玩的。

比方在河溝里探險，在橋洞里過家家，在地里偷人家西瓜……

是的，程成可壞了。帶著大家西瓜熟了偷西瓜，玉米熟了偷玉米，走路邊看人蘿卜長得好，就號召大家挖出來兩個嘗嘗。好在那時候每家每戶種的多，并不在意小孩子們鬧哄哄吃一兩個。最好笑的是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