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的現實。

我摸索著坐在了另一張陪護病床上，呆呆地看著對面病床上的一片雪白，嘴唇無意識地嗡動著。

“你說我們是不是在拍電視劇??？……我只要說幾句煽情的話，你就一定會醒過來對不對……”

“九夜說……這不是植物人的狀態……他說你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沒有意識，沒有反射……”

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強行壓下心里翻絞的難受感覺。

“你說氣人不氣人，咱倆第一次見面竟然是在夢里……我一眼就看到你了……因為你的眼神太嚇人了……我還從沒有見過人的眼睛有那么強烈的眼神?！?/br>
“你話不多，但我能看出來，你是他們的隊長，是領袖，所以在任何時候，你第一個要保護的就是我……你們的翻譯。因為我關系著你們的利益……現在看來，不止利益，還有生死?！?/br>
“我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么在十二宮里你突然就出現了……還有我家的地下室……你總是及時地出現，及時地救我……在適當或不適當的時候說些讓人莫名奇妙的話?！?/br>
“其實我有好多事情都能自己想明白，只是不愿承認罷了……畢竟我們千家是那種文字的傳承者，我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br>
“但盡管如此，有的地方我還是想不明白……你自己說，等從島上回來，你會告訴我一切……你自己說的……我不聽別人的解釋……我只等你醒來，等你給我說……”

“……看吧，電視劇里演的都是騙人的……為什么不能醒過來……”

我捂住臉，強迫自己深呼吸來壓下哽咽。

“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被人重視過……除了親人從來沒有人對我這么好……你們刷新了我的記錄……原來人也可以這么好這么好……”

我咧了咧嘴，咸澀的淚水流過嘴角。

“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們給我這么多機會去破解家族文字的秘密……如果不是你們，恐怕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文字會牽扯這么多東西?！?/br>
“快醒醒……醒醒吧……裴陵……”

“你不能就這么睡過去了……裴陵?！?/br>
“裴陵……你不能永遠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づ￣3￣)づ╭

第36章路旁綻放鳶尾花

我被展青扶到了窗邊，他讓我緩緩睜眼。

首先是潔白的窗臺，干凈明亮，透過窗戶，我能看到外面的道路兩旁是成片的鳶尾花，當風立著。再睜眼，是幾個穿著家居服的小孩嘻嘻哈哈鬧著，我能看清他們的笑容，那么真切，那么單純。完全地睜開雙眼，藍天白云映入眼簾，溫和的陽光傾瀉下來。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就在三天前，我接受了最后的眼部治療，拆掉紗布后，這便是我看到的第一幅畫面。

我從永夜中蘇醒過來，卻將他推入了無盡的黑暗。

我轉過頭去，默默地看著床上的裴陵。

現在，我能清楚地看到他了。

潔白的病床，蒼白的面龐，深陷的眼窩，干瘦的手臂，一個月來從未移動過的身體。

每天的按摩、擦洗，都是九夜展青來做，現在，我也可以了。

——只是江卿還住在隔壁。我默默盯了一會兒墻，他骨折了。

電視劇中男主感動女主從而使得女主蘇醒的事情并沒有發生，一直都沒有。不管我每天說什么話，煽什么情，他一直都是一動不動。

期間我情緒爆發過一次，要不是展青九夜小兩口拉著，我早就一腳踹他臉上了。

現在想想，這樣陪著他，似乎也不錯。

他為我所做的一切，值得我這樣回報。

如果不是他，我哪里還有命站在這里呢？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所有的一切都習慣了。習慣了看他躺在與之不符的潔白病床上，習慣了聞這nongnong的藥味，也習慣了每天護士來給他換藥——每次換藥，護士都要按住他的頭部，幾天前我第一次能勉強看清這樣的場景時，把護士給打了，最后是展青拉住了我，才避免了一場醫患糾紛。

站定一會兒，如每日一樣和展青坐在陪護病床上吃早飯。吃完后理所當然地去看望江卿。

——男孩是腿骨骨折，十分的不方便。

看望完江卿，九夜繼續照顧他。接下來照理說應該是我下樓轉圈散心，展青為裴陵擦拭按摩。但現在我能看清了，理所當然地就幫展青接來一盆熱水，從陽臺上挑了一塊干燥的小毛巾。

等到展青為裴陵按摩完畢，一盆熱水正好放溫，我打濕毛巾后擰干，小心翼翼地從他的臉部往下擦。

裴陵長得不難看，如容汐所說，他很帥，很有型。但如今，他瘦了，沒了風姿，沒了氣場，他安靜得像一個真正的病人。

——我從未承認他病了。他只是睡過去了。他只是要睡很久很久。

我不由自主地攥緊毛巾。

展青及時湊過來摳走我手里的毛巾，輕晃了晃，“回神啦?！?/br>
我緩緩低下頭，“那個，我去打點熱水，等會兒喝?！?/br>
“對了，幫江卿他們也打點吧，葉子總喝不上水?！闭骨嘈α诵?。

我勉強勾了勾嘴角。

這一個月來，我除了吃飯說話，幾乎沒動過嘴角，更是沒有笑過，這是第一次——算是慶祝我重見光明吧。

拖著雙腿走向走廊盡頭的開水房，灌了兩暖瓶熱水，又拖著沉重的步伐一個病房送下一壺。

展青擦了擦手，對我招呼，“來?！?/br>
我帶上病房門走過去。

“謙，你這樣不行的，會把自己累垮?！闭骨嘧е易脚阕o病床上，摟過我的肩，“你看看你現在，不說早晚飯，就一頓午飯，你就吃一個小饅頭三根小咸菜，我都替你難受。要是裴哥醒了，你說裴哥心不心疼？難不難受？”

我木著臉沒說話。

“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樣了？還成天喜怒無常的……”展青心疼地拍了拍我的臉，“乖，中午帶你們仨去吃頓好的，裴哥就睡在這里，我讓專人守在病房前，不會有事的?！?/br>
“不去?！蔽医┯驳鼐芙^。

說實話，我也感覺到了自己這一個月來的變化，首先就是沉默了不少，其次就是沒法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再次就是總喜歡一個人待著，有事沒事就發呆，總患得患失的，最后就是飯量小了——什么都吃不下去。

“來吧來吧，我們四個一起，昨天就跟他們倆說好了，你不來多不好啊?！闭骨嘈π?，“裴哥這邊你放心，絕對不會出事。我們就在醫院附近吃，萬一，我說萬一——真要有什么事，我們也能在最短時間內趕過來?！?/br>
我沉默下去，看著裴陵蒼白的臉出神。每次一想到他的心跳在減緩，他的身體機能在下降，我心里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