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千謙，對不起?！?/br>
裴陵的聲音。

為什么他又在說對不起？我有點懵。但還是笑了笑，大大方方接受了，“沒關系?！?/br>
他手一僵，“……”

我這才察覺到他的不對勁，猶豫了一會兒，才磨磨蹭蹭地問，“出事了？”

“……太陽升起來了?！彼┰谖叶呡p輕說。

我更是懵。

“我們在兩棵樹之間的一處天然屏障中?！彼f著讓我奇怪的話，淡淡的，卻莫名彌漫著一股細微的悲傷，“陽光透過樹葉照了下來，這四周碧綠一片?！?/br>
我突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他按住了我。

“……”

“……”他沉默了。

“……為什么……為什么？！”我本能地瘋狂掙扎了起來，“為什么我看不見了？！不……不可能！開什么玩笑？！——現在明明是……”

我哽咽住了。

現在……明明是黑夜。

現在明明是黑夜……裴陵，你騙人。

他覆在我眼睛上的手緩緩移動，輕輕擦去我不知何時流下來的眼淚，“千謙，我們不去找祭祀臺了?！?/br>
我緊緊咬牙，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原住民身邊的翻譯知道怎么抵消封目明的功效?！迸崃甑穆曇艉茌p?！拔覇栠^他了——所以我們不能跟他們去祭祀臺了?！?/br>
我抬手想抓裴陵的衣服，卻顫抖得厲害，怎么也抬不起來。

他冰涼的手握了過來，“我們去島的東北邊，那里生長著一種克制封目明的植物?！?/br>
“……”我止不住地流淚——為了我，要放棄這場游戲勝利的機會么？

“慕容的人已經走了?！笔钦骨嗟穆曇?，“江卿也醒了，我們要不要也走？前面不遠就是祭祀臺了?！?/br>
我別過頭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只有咸咸澀澀的淚水流了下來——千謙，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懦弱了呢？

裴陵的手松開了我，走過去不知和他們說著什么。

——你不能拖累他們，千謙，就算瞎了也不能拖累他們。他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應該等價交換。他們本是要去祭祀臺，為什么偏要裴陵陪你去找那種植物呢？

我咬住牙，拖著疼痛到了極點的身體往不知何地爬著。裴陵說我們在兩棵樹之間，這里的樹這么高，摔下去應該會死吧？

我突然顫抖地笑了出來。從來都是看著那些跳樓的人不屑一顧，從來都是瞧不起那些看輕生命的人，從來都……到頭來卻發現原來自己本就是這樣的人。

你們，去找祭祀臺，完成你們的使命。

我，爬出藏身地，追尋我的永恒好了。

“失去視力后就想輕生么？”一道淡淡的聲音自我身后不遠處響起，是九夜的聲音。

我咬住牙，不說話，拖著淚水直往前爬。

“他們都先下去了，沒人救你。而且——”九夜淡淡道，“你爬錯方向了，千謙?！?/br>
我突然從心底生出來一種無與倫比的自嘲感。

“他受傷了，你知道嗎？”九夜繼續淡淡道，“就在我們甩開原住民的時候，他突然原路返回，一個人闖進原住民中找出了那個翻譯，冒著生命危險逼問出了復明的辦法……就在這個時候，他被原住民首領傷到了左肩，在殺了翻譯后，他重新跟上了我們?！?/br>
“他本可以不用做到這個地步的?！本乓沟?，“他以前從來不是這個樣子。他從來不會莽撞到這個地步——在沒有全身而退的絕對把握之前，他絕對不會孤身一人闖回去?！?/br>
“他到底在做什么，他到底為什么要做這些，只有他自己明白?！本乓沟?，“但我相信，你也應該明白?！?/br>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本乓拐f，“好了。如果聽了這些你依舊想跳下去，我可以幫你?！?/br>
“……”不知不覺間，干涸在臉上的淚痕又一次流下了生動的眼淚。

“我……”我咬了咬舌尖，強忍住自己的哽咽，“謝謝你?！?/br>
九夜沒說話。

但如果此刻我能看見的話，就會發現，說完這些話的九夜，眼睛微紅。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兩更(づ￣3￣)づ╭

第32章盲眼繞島嗅植物

談話之后，我便趴在地上看著眼前的黑暗沉默。

九夜那邊也沉默了下來。

不多時，我正前方不遠處便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陣落地帶來的輕微的摩擦聲。

我微怔——原來剛才我沒爬錯方向。

“我們去找了些吃的?！笔钦骨嗟穆曇?，“等會兒吃飽了，我們一氣兒跑過去……這次千謙就不要現場翻譯了?！?/br>
“你們路上小心?！边@是裴陵的聲音，“我和千謙去東北邊?！?/br>
我察覺到自己不自覺地顫抖了幾下。

一只手扶住了我，耳邊是九夜沒什么起伏的聲音，“先來吃點東西?！?/br>
我摸索著撐住地，身體各處又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我咬著牙忍過這一陣，在九夜的引導下慢吞吞地翻了個身。

這種程度的疼痛擱以往的我身上是受不了的，現在卻可以強忍著接受了。

我想笑，卻緊緊咬住了嘴唇。本來空白一片的腦海中突然回想起了剛才裴陵所描述的畫面——太陽升起來了，陽光透過樹葉照了下來，這四周碧綠一片。

可我的眼前，依舊永夜。

溫熱的感覺重新漫過眼眶，我深深吸了口氣，強行壓下心底深處那個悲觀的自我，嘗試著轉了轉脖子，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平靜地說完一整句話，“吃什么？”

“壓縮餅干，烤rou?！币粔K還在掉渣的餅干抵在了我的嘴角。

我機械般地張了張嘴，嚼蠟一般嚼著餅干，含糊道，“想吃rou?！?/br>
九夜送過來一小塊rou，我木著臉吞了進去。這烤rou估計就是他們剛才準備的東西——味道一般，沒有鹽，沒有任何調味品，rou也勁道，不好嚼爛。

“葉子，我們先走?！闭骨嗤蝗辉谝慌暂p聲道。

“……”

“我們和他們不一路?！闭骨嘟忉?。

“最后怎么會合？”九夜問。

“船在東北邊，你們盡快來找我們，保持聯絡?！笔桥崃?。

“你們兩個只剩下一個手環了，一定要注意安全?！闭骨嗵嵝?。

裴陵沒說話。

“我們還是先走吧?！边@個略微虛弱的聲音是江卿，“你們再吃點東西，剩下的就不要帶了，輕裝行進速度快一些。據青哥的人發來的消息稱，兩天后漲潮，屆時整個島都將被淹沒……除了那個盆地?！弊詈笠宦暫茌p。

“而且我們現在是在島中心，朝哪個方向前進都很方便?！闭骨嘟釉?，“祭祀臺在東南方向，到時候我們過去找你們，實在過不去，會有我的人在島邊接應，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