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蝴蝶，我又來了，你飛到哪里去了？PS：這次我把你留在樹下的東西帶走了。

落款是一個字母J，日期是二十年前。

周念玖迫不及待地打開另外一個，紙上面是優美的花體字：

IfIshouldseethee

Afterlongyears.

HowshouldIgreetthee,

Withtears,withsilence.

落款是同一個人。

周念玖把瓶子里的紙條按著時間順序一字兒排開，一共十三張，其中十二張都是中文，英文的那張是最后一張，寫于九年前，他把所有的文字緩慢而仔細地讀了一遍，然后小心地將紙條折好放回之前的玻璃瓶里。他的內心并不平靜，在那些信里，這個署名J的男人把自己對他mama的思念寫成短短的文字留了下來，每一年他都抱著希望來，然后空手而歸，如此過了十三年，這個男人大概終于失望，之后再也沒有來過。

沈廣霽剛剛出于禮貌并沒有和周念玖一起看，這時候問道：“是你mama寫的東西嗎？”

周念玖搖搖頭說：“不是，不過應該是給我mama的?！?/br>
沈廣霽問道：“是她的朋友嗎？”

周念玖說：“雖然不太確定，但我猜寫這些的人可能是我的生父，從上面的日期看，曾經有一段時間他每年都會來這里，然后給我mama留下一封瓶中信?！?/br>
沈廣霽問道：“你mama不是早就把房子賣了嗎？”

周念玖說：“這個我也不清楚，可能他以為我mama會回來找某樣東西，所以就來碰碰運氣?！?/br>
沈廣霽說：“這些瓶子看上去之前并沒有被人打開過?！?/br>
周念玖輕輕地碰了一下裝著瓶中信的玻璃瓶，說：“算起來我mama在第一封瓶中信之前就已經離開了B市，在那之后，她一次都沒回來過?！?/br>
沈廣霽看出周念玖心神不定，他幫著把玻璃瓶拿到車上，兩人在車上等了一會兒，那棵石榴樹也處理得差不多了，工人們正扛著樹往工程車上搬。沈廣霽下車跟對方司機交代了地址，然后發動車子在前面領路，他在城北有套獨棟，平時都是住在那邊，他打算把石榴樹先移栽到院子里，周念玖想要睹物思人的時候也有個去處。

車子上北五環的時候，沈廣霽試著問周念玖：“你mama跟你提過你生父的事嗎？”

周念玖回憶了一下，說：“在我很小的時候說過一點，不過我已經不太不記得了，mama和他分開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一歲的時候mama帶我到了S市，后來，她就嫁給了我爸，嗯，就是我現在的爸爸，在我印象中，她和爸爸結婚后就沒有再說過那個人的事了?！?/br>
沈廣霽問道：“你知道他的名字嗎？”

周念玖說：“叫喬伊斯，我名字的最后一個字就是取他名字英文發音的諧音?！?/br>
沈廣霽小心地問道：“念玖，是思念喬伊斯？”

周念玖回答說：“應該是這個意思?！?/br>
沈廣霽略一思忖，問道：“需不需要找人幫你查查他現在在哪兒？”

“讓我先想一想?！敝苣罹琳f。他心里早把文明遠當作父親，如果找到喬伊斯，他要不要去和他相認呢？答案顯然是否定的，他不想讓一直將自己視如己出的文明遠傷心。不過周念玖隱隱有些不安，這不安來自于周素蘭的離鄉背井，還有那個被改掉的名字，她做這些像是刻意與過去做個了斷，是什么原因讓一個女人這樣做？會不會和喬伊斯有關？想知道這些就意味著必須和喬伊斯見面。

周念玖覺得有點為難，他想來想去，決定先和哥哥文居安商量一下。

沈廣霽沒有再問，他的住處很快到了。

周念玖跟著沈廣霽進去，只見庭院里開滿各色鮮妍的花朵，它們錯落有致，恣意伸展，好像不受任何拘束，讓院子顯得生機勃勃，這種視覺上的沖擊讓他忍不住稱贊：“真是漂亮！”

沈廣霽笑道：“也沒刻意打理，不知道怎么就長成現在這副光景了，好在樣子還算過得去?！彼钢粋€地方，問道，“你看把樹種在那兒怎么樣？”

那個地方在花園的一隅，跟之前在老院子的方位差不多，周念玖沒有異議。

樹很快就安置好了，它在移植的時候被修剪掉部分枝葉，現在在滿園鮮花的圍繞下顯得有些寒磣，周念玖有些不好意思地沖沈廣霽說：“給你添麻煩了?！?/br>
沈廣霽道：“這有什么的，正好我這院子里缺樹，你要不介意就讓它這么長著吧，現在是春天，過不了多久就能重新長好了，你想看的時候直接過來就行?！?/br>
“好?！敝苣罹咙c點頭。

沈廣霽把工人送走，然后去屋子里找了個小箱子還有一些紙，跟周念玖說：“那些裝信的玻璃瓶都是易碎品，還是好好裝一下，免得磕了碰了?！?/br>
周念玖和沈廣霽一起到車里，那些瓶子靜靜地躺在車后座上，這些東西屬于mama，只不過她之前沒看到，并且以后也不可能看到了，既然主人都不在了，他留著這些又有什么用處？周念玖一邊打包一邊發愁，忽然他有了主意，于是征求沈廣霽的意見：“我mama已經過世，這些東西我留著也不合適，我想著還是把它們埋到樹下面比較好，你看可以嗎？”

沈廣霽說：“當然?！?/br>
周念玖把玻璃瓶帶回院子，在石榴樹下挖了個洞把瓶子整整齊齊擺在里面，然后用一點一點地用泥土把它們掩蓋起來。

沈廣霽在一旁安靜地看著，他知道這種時候并不適合插手。

等周念玖忙完，時間已經過了正午，沈廣霽留他吃飯。

周念玖問他：“在家吃？”

“要不然呢，”沈廣霽說，“難道我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會做飯的？”

周念玖上下打量了沈廣霽一番，這人看著就是不食人間煙火那一款，實在沒辦法把他和廚房聯系起來，于是他老老實實地點頭，說：“無法想象?！?/br>
沈廣霽失笑，道：“行吧，那就讓你嘗嘗我的黑暗料理?！彼糁隽藘蓚€快手菜然后弄了個湯，最后把昨晚從方家帶回來的醬牛rou切了一起上桌，整個過程不到半小時。

一旁的周念玖看得目瞪口呆。

“嘗嘗看?！鄙驈V霽盛了飯過來，示意他開吃。

周念玖每種嘗了一點，由衷地說：“好吃，沒想到你真的會做飯?！?/br>
沈廣霽說：“我早年曾經出國游學，在那邊很多東西都吃不慣就試著自己做，久而久之就會了?！?/br>
周念玖忽然記起當年遇到的安德列，問道：“是在法國的時候嗎？”

沈廣霽沒想到周念玖能知道這個，但略一想明白過來，道：“安德列這個家伙，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