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獎獎杯,再到三十多歲時的功成名就,凌霄早已成為華夏當之無愧的歌神。但在他三十六歲時,他最好的搭檔、御用詞作家顧銘修的意外去世,使凌霄大受打擊。在那之后,凌霄只出過一張專輯,演唱會也只開過兩次。又過了五年,凌霄便也因病去世。今天晚上的這一場戲拍的就是凌霄抵達醫院,被警察請來認領尸體。顧銘修父母早亡,沒什么親戚,四十四歲了也沒有成婚,所以更無子嗣,他最好的朋友就是凌霄。警察們早就認出了顧銘修的身份,可是請對方的親朋好友來認領,這是必要手續,不能不做。于是那一天早上,凌霄接到了經紀人趙楚蕓的電話,來到了醫院。片場里是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這場戲的開拍。現場早已部署成醫院的場景,白色的墻壁和白色的走廊,所有的白色都白得令人心冷。容栩和俞思語站在走廊的另一端,兩人都換好戲服、化了妝,只等開拍。“第362幕第3場,開拍!”當打板聲響起之后,所有工作人員的目光立刻聚集在了走廊的盡頭。俞思語扮演的經紀人向來冷靜理智,但今天,她也特意滴了特制眼藥水,使眼眶發紅,看上去疲憊不堪。而在她的身旁,那個俊秀清雅的人則是垂著眸子,怔怔地看著地面,跟在自己經紀人的身后。穿過走廊、走到房間——就是這場戲的第一個鏡頭。應該說,這場戲梁導采用的是長鏡頭,準備連續拍攝足足一分鐘的戲份。鏡頭一直跟在容栩的身旁,隨著他往前移動。打光師高超的技術使得這場夜晚拍攝的室內戲,看上去好像真的有陽光從走廊盡頭的窗戶中照射進來,照耀在容栩柔軟的發絲上,反射出一道燦爛的金光。他始終垂著眸子,安靜地看著地面,走得很慢,但是卻在一步步地走著。看著監視器里的景象,梁導的臉色慢慢變得凝重起來。他仔細地觀察著整個畫面的構圖、色彩,拍攝的節奏和角度,尤為認真地觀看著兩位演員的表演。這場戲對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幾場戲之一,是凌霄的人生拐彎點。所以這場戲絕對不可以馬虎,長達一分鐘的長鏡頭只要出了一點差錯,梁導都會毫不遲疑地喊卡,堅決重拍。此刻,清晨的日光柔煦美好,醫院里也是安詳平和,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無比溫暖。但是,顧銘修死了。凌霄低著頭跟在趙楚蕓的身后,因為他走得不快,所以趙楚蕓時不時地停下來等他一會。只有十幾米的路,兩人走了快一分鐘,才走到那扇門的面前。這種細節表演令梁導滿意地點頭。那邊,俞思語和容栩已經事先排練過這場戲。一身西裝的精英女性先是下意識地去準備推門,但她還沒有碰到門板,便停了下來,轉身看向自己的藝人。良久,她低聲道:“你來開門吧……凌霄?!?/br>凌霄沉默地低頭,一句話都沒有說。趙楚蕓也沉默不言,良久,她輕輕地嘆了一聲氣,伸手去碰門把手。然而這一次,她還沒來得及開門,大門便從里面被打開了。一身制服的警察上下看了他們兩眼,在看到凌霄的時候,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崇拜敬仰的神色,但是很快他便掩藏下去,公事公辦地說道:“尸體應該是顧先生的,今天早晨八點零四分,顧先生駕駛一輛黑色轎車,在西環路中段和一輛卡車相撞。對方是疲勞駕駛,目前被扣押在警局。今天先請兩位來認一認尸體?!?/br>趙楚蕓和凌霄很快被帶到了屋子里。這屋子不大,中間放著一張狹窄的床,白色的長布遮住了床上的人。似乎是生離死別的事情看多了,顧銘修又沒有任何親屬家人,警察并沒有照顧死者朋友的心情,直接了當地將白布掀開了一角,轉首問道:“是顧先生嗎?”就在那白布掀開的一瞬間,凌霄突然轉過頭,看向窗外。而趙楚蕓則忍不住地捂住了嘴巴,親眼看到事實,她無法壓制住心中的悲痛,只能點點頭:“是的?!?/br>警察又將白布放下。“……不是?!鄙硢〉统恋穆曇粼诎察o的房間里驟然響起。那警察猛地愣住,看向凌霄:“凌先生,這位不是顧先生?”凌霄依舊轉首看著窗外,但是他嘶啞的聲音卻從牙齒縫里一字一句地念出來:“他不是?!?/br>房間里的兩個警察面面相覷,趙楚蕓再怎樣鐵血冷靜,此刻也一直捂著嘴巴不停地流淚。而另一個死者朋友卻一口咬定,這個人不是顧銘修。那這到底怎么算?明明這個人就是顧銘修??!年紀大一點的警察走上前,好聲說道:“逝者已逝,凌先生,節哀順變?!?/br>“他不是!”猛然拔高的聲音突然響起,在房間里久久回蕩。凌霄猛地轉過頭來,用堅定決絕的語氣說著:“他不是!他真的不是,他不是顧銘修,我不認識他……他不是……”而當青年轉過頭的一剎那,片場里驟然死寂,梁導望著監視器里的畫面瞪大了雙眼。只見在這畫面里,那個清雅漂亮的凌霄雙目通紅,淚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轉,嘴唇緊緊地咬著,激動得身體都在打顫,但是他卻睜大了眼睛,阻止那淚水的落下。就好像是一個走到末路的人,絕望地否認一切。片場中,俞思語的重頭戲已經結束,她哭得很即時,把握好了“女強人”和“朋友”兩個身份之間的轉換。但是容栩的重點戲份才剛剛開始,他看著眼前的老警察,一遍又一遍地說著“他不是”。倔強地重復,好像這樣就能變成事實。然后老警察嘆了口氣,側開身又拉開了白布,問道:“真的不是嗎,凌先生?”聲音戛然而止,凌霄的目光猝不及防地落在了那個人的臉上。一切還好像昨天晚上一樣的鮮活,顧銘修的面色稍微白了一些,額頭上有一個手指大小的疤痕,他緊緊地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老警察將白布放下,再次說道:“事情發生得突然,還請節哀順變?!?/br>明媚的陽光從窗外打了進來,在地面上落了一層金色的細沙。三號機位給了容栩一個特寫,那雙澄澈干凈的眼睛里,淚水積蓄沉淀,瞳孔輕輕地顫動著,視線死死地凝視在那張白布上。過了一會兒,二號機位里,梁導看見:容栩突然笑了。他揚起嘴角,輕輕地笑了起來。這個笑容與他過往的好像沒有任何差別,但是細看時,你卻能發現他的嘴唇在顫抖,他的臉頰也在顫抖,整個人在輕微地顫抖著,然后剎那間,眼淚便從眼眶中流淌出來。青年笑著看向了那個老警察,又看向了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