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青玥推演出的時間，的確不多了，可華越的猜測，也只是猜測。

    在沒有真正確定存亡機會落在誰身上之前，華越不會做什么，可他也沒想到，黎櫟說的話，當真存在。

    雖然，只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并不知道自己離開后，宗門內發生的事情，君渺二人此時已經下了山，褪去流彌宗弟子服，換上了凌染準備的常服。

    依舊是一襲白裙，藍金色繡紋，君渺很開心能跟凌染一同下山。

    在她準備去找凌染的時候，房間門被推開，凌染換了一身同樣白底藍金色繡紋的衣訣，跟君渺站在一起，倒很是般配。

    只是，在君渺的笑容中，凌染看到了懷念。

    那一瞬間，他差點沒控制住自己，忍不住去想，她在懷念誰？

    “阿染，我們去看爺爺吧？”

    沒有發現凌染的心思，君渺笑著撲進他懷里，一如既往的親昵，殊不知卻是輕易安撫了凌染心底的暴虐，看著君渺的笑容，凌染緩緩點頭。

    “好?！?/br>
    如果說十年前的君渺，很輕易能被人看出情緒，可如今的她，即便是凌染，也很少能看透。

    而這變化似乎是從那日異常之后。

    不知道凌染的思緒，君渺跟凌染一同收拾了東西，便直接御劍向匯安而去。

    十年的時間足夠改變很多東西了，但對于修真界那些喜歡常年閉關的修真者來說，十年的時間，或許連一次閉關都不夠。

    然而君渺他們要去的可不是凡塵界，而是修真界的小世家，十年的時間，變化并不大。

    剛到匯安時，君渺是這么想的。

    “不知道爺爺怎么樣了?！?/br>
    宗門不允許跟外界互通有無，除了下山歷練，很少有機會能知道宗門之外的事情，所以這么久的時間沒回來，君渺也有些心虛。

    一邊念叨著，君渺牽著凌染敲開了韶家大門。

    在表明身份后，君渺剛準備往里去找爺爺，卻被小廝遲疑的態度打斷。

    “小姐，長老他……”

    小廝吞吞吐吐的模樣，成功激起了君渺心中的不安，顧不得細問往里走，牽著凌染的手微顫，可是她卻分不清，那是屬于這具身體的感覺，還是她自己的感覺。

    不過現下不是分辨這個的時候。

    君渺去了記憶中爺爺的院子，可是那里已經空了。

    然后在她準備去其他地方找找的時候，韶慕聞聲而來。

    “大伯，爺爺呢？”

    其實在看到那個院子的時候，君渺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可她還是想從韶慕口中親口得知，畢竟猜測只是猜測，說不定是她猜錯了呢？

    “一年前，修真界邊境出現魔族，大長老前去應援，然后……”

    那個然后，韶慕沒有說下去，可他頓了頓之后的話，恰好符合了君渺的猜測。

    他道：“韶卿長老的靈位在祠堂?！?/br>
    說實話，聽完韶慕的話，原本以為君渺會哭的場景并沒有出現，她沉靜的模樣，倒比一開始知道消息的韶慕還要淡定。

    但卻只有被她握住手的凌染才知道，君渺的手在抖。

    祠堂的位置，自然不用韶慕告知，故而他沒有打擾君渺便離開了。

    他能看到君渺如今的修為，自然也清楚，韶家不會有人能惹到她，可為了以防萬一，他臨走前，還是給了凌染一塊身份令牌。

    君渺的身份令牌，早在她離開韶家的時候就作廢了，如今這塊，也只是暫時的。

    從離開韶家踏入宗門那一刻起，君渺就是流彌宗的人，而非韶家小姐，這是修真界默認的規則。

    “阿染，我們去看爺爺?！?/br>
    除了克制不住顫抖的手，君渺從外表情緒，包括語氣來看，都讓人察覺不到一絲異樣，甚至她的眼中都沒有悲傷，只有淡淡的迷茫。

    可凌染還是摸了摸她的腦袋。

    “好?！?/br>
    既然君渺不想說，他也不會主動戳破，凌染知道，他的渺渺并非懦弱之人，如今她需要的，只是陪伴。

    兩人在祠堂停留了許久，拒絕了韶慕的挽留，直接離開了韶家，離開了匯安。

    原本她跟韶家的關系就不親，以前只是有爺爺在其中作為羈絆，如今這份羈絆斷了，君渺并不覺得，自己還有理由留下來。

    不過在離開前，她給韶慕留了好些丹藥，當做還韶家當初的照顧之恩。

    都是這些年辛卯師兄給的丹藥，不過隨著修為的增加，她用不上了，應該韶家會用得上。

    離開韶家后，君渺忽然覺得無趣了。

    她的阿染不記得她，在他記憶中所在意的，是哪個失去記憶，改變他未來的君渺，而不是被他遺忘在記憶深海的她。

    “阿染?！?/br>
    靠在凌染懷里，與他一同在山頂看著日落，君渺忽然開口喚他。

    “我在?！?/br>
    莫名的從君渺身上感覺到了寂寞，凌染總是不明白，為何自己陪在她身邊，她依舊會覺得孤單，但此時，他卻是摟緊了君渺。

    “阿染?！?/br>
    “我在?！?/br>
    不管君渺喚他多少句，凌染總是溫柔的回復她，我在。

    天際的祥云已經漸漸淡了色彩，一點點被黑暗所侵蝕，而在這樣的景色之中，君渺卻忽然笑了，淡淡的笑容，卻輕易落入凌染心扉。

    “真好?！?/br>
    沒有解釋，也沒有繼續說什么，君渺不知從何時起，便一直是這副淡淡的態度，明明是笑著的，卻仿佛透著無邊孤獨。

    最主要的是，每當她露出這樣的笑容，凌染總覺得，她在透過自己看另一個人。

    “你在看誰？”

    到底沒有忍住心里的情緒，凌染動作溫柔的撫上她的眼，眼底一閃而過的猩紅，卻被一絲金色所吞噬，才抑制了他沒有動手。

    “我在……看你啊?！?/br>
    知道凌染沒有恢復記憶，可君渺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

    ☆、第 43 章

    其實有時候君渺也會想, 這樣對阿染不公平，明明他什么都不記得, 可自己卻在記起來以后，想讓他也盡快想起自己。

    “你看的不是我?！?/br>
    落入耳中的語氣, 到底有些不對勁, 君渺兀然對上凌染的目光, 終于看到了, 那眼底的紅。

    可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凌染已經用唇堵住了她的話，他不想聽她編出來的解釋！

    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君渺連爺爺離開的悲傷都忘了, 更別說是對記憶中檁染的思念，她的全部心思, 都被凌染眼中的卑微所牽動著。

    明明不是這樣的！

    她在思念的、看到的，從始至終, 都只是阿染！

    阿染，你不要這樣看我！

    第一次感覺到了來自心口的疼痛，那是曾經千萬年都不曾有過的感覺, 清晰的讓君渺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