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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面前可以說是味如嚼蠟,偏偏他就是喜歡。 騅陽君葉懷虛偶爾就是這樣古怪的性子。 一曲高山流水奏完,蕭鎏霜的手指停在琴弦上:“如何了?” 念秋這才走上前:“尹東來,敗了?!?/br> “活捉?”蕭鎏霜挑了挑眉。 念秋搖頭:“這倒沒有,他自盡了?!?/br> 這并不出蕭鎏霜的意料。仇人死了,她臉上卻沒有露出多少喜色。 還是念秋又問:“主子,咱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蕭鎏霜對她輕輕笑了笑:“快了?!?/br> 也是在這時候,蕭子垣帶著夏梔從屋內走了出來。 他一身干練勁裝,正是要出門的打扮。 “我該走了?!笔捵釉珳厝岬乜粗掱趟?。 “一路小心?!笔掱趟院喴赓W。 蕭子垣失笑:“這分別之際,夫人就不能說幾句貼心話么?這一走,我便有好些日子見不著你了?!?/br> 蕭鎏霜無奈:“也不過就是月余的功夫罷了,你何必做出這樣姿態?!?/br> 蕭子垣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讓她起身,隨后緊緊抱住蕭鎏霜:“我與夫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br> 蕭鎏霜安撫地拍拍他的背:“等我處理了小叔叔的事情,就離開京都。我...等你來接我回家?!?/br> “好?!笔捵釉砰_她,看著她的雙眼,“鎏霜,答應我,無論什么時候,都要以自己為重。你做的,已經足夠了?!?/br> 蕭鎏霜眼睫撲閃,上面好像凝了一滴朝露:“我知道,哪怕是為了你和孩子,我也不會任性的?!?/br> 蕭子垣最后在蕭鎏霜唇上重重親了一下,這才轉身離開。待他走后,蕭鎏霜讓念秋走近,吩咐道:“你幫我去孔雀臺幽芳庭中,帶一條口信?!?/br> 說完這句話,她抬眼,看見天邊暮靄沉沉,顯出幾分寂寥。 穿過長長的甬道,沈漸還沒有換了一身血跡的鎧甲,就被急召入宮。 因為尹東來叛亂一事,孔雀臺中氣氛也十分肅殺,來往的宮女內侍低眉斂目,不敢發出絲毫多余的聲響。侍衛一刻不停地在各處巡查,刀鞘撞擊輕甲的聲音不絕于耳。 沈漸卻不由有些失神,他腦中一直回放著尹東來臨死前的那一幕。 “你以為你們贏了嗎?”窮途末路的尹東來大笑出聲?!捌鋵崗念^到尾,都是別人的算計,你我,甚至嚴城,不過是那人棋盤上的棋子罷了!” “她不像騅陽君,是像了不擇手段的先帝??!”尹東來渾身浴血,神色瘋狂得叫人害怕,“沈漸,你幫我轉告嚴城,告訴他,我在地獄,等著他!” “陳國,嚴氏,終究都要隨我尹家一起,與騅陽君陪葬!” “大將軍?”小太監的呼喚讓沈漸回過神來?!按髮④娫趺戳??” 沈漸搖搖頭:“無事?!?/br> 或許是他多心了,那不過是尹東來在臨死之前因不甘而說出的一番瘋話,何必想那么多呢。 小太監停下腳步:“陛下正在紫宸殿中等您呢,您快進去吧?!?/br> 沈漸點頭,抬步走進紫宸殿,嚴城正端坐在上首。 沈漸上前幾步,跪下行禮:“臣拜見陛下,幸不辱命,叛賊尹東來已經梟首?!?/br> 嚴城滿意地點點頭:“你果然沒有辜負朕的期望。傳朕的令,將叛賊尹東來的頭顱懸掛于城頭,暴曬十日以儆效尤!至于尹家——” “盡誅全族,一個不留!” 嚴城最后一句話里殺氣滿滿,叫沈漸也為之心驚,這是連尹家剛出生的嬰孩也不放過。 “朕可不希望,將來再出現什么人,要向朕報仇?!眹莱且庥兴傅卣f。 沈漸便是覺得他這道命令過于狠絕,因為這句話,也不敢再勸,他終究不過是個臣子。 “當日在泰華閣,沈卿為何要為騅陽君出面?朕記得,你和葉家,并無關系?!眹莱遣恢醯奶崞鹆诉@一遭。 沈漸低下頭,將事情如實說了。他知道,嚴城這是對自己起了疑心。 尹東來一死,他就成了陳國兵權最重的將軍,由不得嚴城不忌憚。今日之后,他還能不能回到邊境,也成了一個未知數。 嚴城聽了他的解釋,笑道:“原是如此。這救命之恩,的確該報?!?/br> “只是沈卿也要記得,你能有今日,乃是先帝一手提拔。你要忠于陳國,忠于嚴氏,不能為了什么個人恩仇,忘了家國大義?!眹莱呛Φ?。 沈漸的頭更低了,他沉聲道:“陛下放心,沈漸一生,只忠于陳國,忠于嚴氏!” 嚴城滿意地笑了。 尹東來做出謀逆之事,當年葉家的案子查起來便沒有什么阻力,吳章幾乎很順利地,就得出了當年的“真相”。 他在奏折中將事情來龍去脈敘述清楚,看在葉棲凰的面子,嚴城很快下了詔令,為葉家正名。 與此同時,因為尹東來獲罪的尹家人被關在囚車中,推赴刑場斬首。他們臉色麻木,似乎已經接受了命運,再沒有往日身為孔雀臺十二世家之首的傲氣。 那日人山人海,京都百姓蜂擁而至,將囚車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們拿著爛菜葉、臭雞蛋,統統往尹家人身上招呼。 尹家權勢滔天,因此受過他門下走狗欺壓的百姓為數眾多,再加上圍困京都十日,大家擔驚受怕,如今將一肚子氣都撒在了尹家人身上。 眼見一顆顆人頭落地,鮮血染紅地面,血腥的場景卻引得周遭百姓全都拍手叫好,誰能想到不過短短一年,尹家就從權勢煊赫走到窮途末路。 曾經受過騅陽君葉懷虛恩惠的舊人,看到這一幕,也覺得心心頭一口惡氣終于散盡。 嚴城洗清了葉家的罪名,同時,將葉家原來的宅子——也就是后來被尹家住進的那處,還給了葉棲凰。 葉棲凰帶著葉族幸存的暗衛回到這里,看著熟悉的大門,瞬間淚如雨下。 這處宅子讓尹家人住了這么多年,同葉棲凰記憶里已經有了不少區別。尤其是當年葉懷虛放的一把火,將他的住處及鄰近左右燒得一干二凈,后來重建,更沒有了從前痕跡。 葉棲凰抹了眼淚,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祠堂,將尹家先祖靈位全部付之一炬。這是當年葉家的祠堂,尹家搬進來之后,將葉家先祖靈位一把火燒了,如今,葉棲凰也同樣這么對尹家。 她小心將先人的靈位放進祠堂,這是她前些日子吩咐人趕制的。數百個靈位將祠堂放得滿滿當當,這其中有許多人如果活著,還正當壯年,他們本不該出現在這里。 葉棲凰的目光一個一個看過靈位,這里有她的父母,她的叔伯,她的兄弟姐妹。按著習俗,未成年的子女是不能入祠堂的,但葉家這般境況,葉棲凰也懶得依照什么習俗。 她只想讓這些枉死的親人魂魄能有歸處,日后受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