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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騙他。寧虞道:“下次我帶你去?!?/br>易雪逢見他不生氣,忙點點頭:“好?!?/br>寧虞落腳的城鎮和歸鴻山腳下的差不多,晌午時街上到處都是人來人往,兩人隨意買了些東西,沒有多待便繼續御劍離開。路上,易雪逢窩在寧虞懷里看秋滿溪給的那個玉軸,慢吞吞地念道:“……夏日結霜,心口化雪,貌似癲狂,有數人自殘而死,尸身半日后仍殘余黑氣……唔,師兄,就后面這句黑氣,大概就是魔修所為了吧?!?/br>寧虞低頭看了一眼,道:“不一定是魔息?!?/br>易雪逢歪了歪頭,繼續往下看,只是看了半天都沒瞧出來什么有用的,他看得眼花,只好將玉軸卷起來塞回寧虞懷里,扒著他的手臂往下看,百無聊賴道:“我還沒見過魔修呢,據說各個相貌丑陋,專行惡事,是不是這樣???”寧虞道:“丑是丑,只是不是所有魔修都是這般行惡,等你長大后就明白了?!?/br>寧虞常年下山同各式各樣的魔修打交道,反而比其他人看得透徹。魔修做惡固然可惡,只是卻不能以一概全,認定所有魔修都是這般心性。易雪逢似懂非懂,關于魔修他都是從其他師兄口中得知的,全都是關于他們作惡多端的壞話,而同他朝夕相處的秋滿溪每每教導他時,并不對他說魔修之惡,反而將天底下道修魔修全都歸為豺狼虎豹之流,不可接近。易雪逢讀了很多書,不至于被秋滿溪帶歪對全世間都心懷警惕,每次嘗試著反駁時,秋滿溪總是會抓住他的肩膀,認真地道:“當年想買你的是魔修,拐賣你的卻是人類,這兩者皆有作惡,你厭惡哪個?”易雪逢長大后,對小時候的事情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那些苦難在他心中沒有留下多少痕跡,唯一記得的,便是當初在他最絕望之際,滿臉漠然朝他逆光而來的寧虞。易雪逢說不出對魔修多厭惡,聽秋滿溪這樣說,也連帶著對歸鴻山外的其他人類有了些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忌憚。易雪逢抬著頭看著寧虞,小聲道:“師兄,我還會被人拐賣嗎?”寧虞嗤笑了一聲:“你這么難養活,除了我,誰愿意買你?”易雪逢:“……”易雪逢朝他伸出手,認真地道:“那你買了我,還沒給我錢呢?!?/br>寧虞許是御劍太過無聊,也樂意同易雪逢閑聊,他挑眉:“哦?那你值多少?”易雪逢掰著手指算了算,自以為獅子大開口地道:“再怎么說也要十塊靈石吧?!?/br>寧虞伸出手指勾了勾他頭發上的紅玉冠,淡淡道:“就這個護身靈器就值一百靈石?!?/br>易雪逢愣了愣,他對靈石沒多少概念,只好再把自己的“賣身”價格往上提了提:“那、那好吧,那兩百靈石吧?!?/br>寧虞屈指彈了一下他的眉心,淡淡道:“胡說八道?!?/br>兩人御劍半日,終于在翌日天亮前到達了昭陽城。若是在平日里,破曉后昭陽城便城門大開人來人往開始準備早市了,只是近日來的魔修殺人之言傳的沸沸揚揚,幾乎無人敢出門,就算是守城的官兵也少了一大半。整座城池仿佛變成了空城,放眼望去只能瞧見空蕩蕩的長街,時不時幾個路人匆匆而過,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懼怕。寧虞帶著易雪逢在城門口落了地,守城的官兵瞧見兩人仿佛仙人從天而降,立刻將城門大開將二人迎了進來。易雪逢沒見過多少人,一路上都在盯著官兵身上的鐵甲看個不停。官兵在前方引路,聲音又輕又怕,仿佛怕是驚擾到了什么:“……這段時日不知是誰在城中傳言,說是那些人無端慘死,全都得了什么不得了的怪病,怕是會傳染,所以這些日子早市晚市全都被迫關了,就算開著也沒幾個人愿意出門。在仙師來之前,昨晚又有一個人被害,尸身正在前面的醫館里?!?/br>寧虞面無表情地往前走,易雪逢好奇地道:“人都已經死了,為何要送去醫館?”官兵道:“小仙師有所不知,那些城民在患怪病后,渾身結冰宛如癲狂,幾個人都按不住,就那般掙扎了半日才死去的,發病時我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將他送去醫館,只是那幾位醫師對其也束手無策?!?/br>只能眼睜睜看著人痛苦掙扎半日后死去。幾句話的功夫,幾人到達了醫館。此時已是三伏天,整個醫館卻仿佛冬日之寒,處處散發著徹骨的寒意。易雪逢嗅了嗅周圍的氣息,扯了扯寧虞的袖子,道:“奇怪的味道?!?/br>寧虞也察覺到了,道:“跟緊我?!?/br>官兵大概也聽信了那怪病會傳染的傳言,將他們送到了醫館門口,便找了個機會溜了。寧虞和易雪逢推開醫館的門走進去,迎面瞥見了一個半張臉帶著白色面紗的白衣男人。醫館中到處都是冰冷的寒意,任誰都想不出此時會是炎夏,這醫館大概是整個昭陽城最好的了,空間很大,寬闊的院子里種著一排排靈藥,木框上還曬著各種草藥。幾個醫師行色匆匆,身上披著厚厚的衣袍,看來被冷得不輕。白衣男人見到他們,迎上來蹙眉道:“無關人等不要隨意進來?!?/br>寧虞根本懶得和人交談,易雪逢只好道:“閣下安好,我們是受昭陽城之托從歸鴻山過來的?!?/br>白衣男人一聽到歸鴻山,忙將臉上的白紗扯下,臉上浮現些許恭敬之色:“原來是歸鴻山的仙師,方才多有冒犯,請多見諒?!?/br>寧虞耐心告罄,冷冷道:“人在哪?”醫師忙道:“在里面,仙師請隨我來?!?/br>停放尸身的地方是個竹屋,若是在平日里尸身要不了兩天就會腐爛散發異味,但是因這古怪的寒意,那死去的七具尸身皆完好無損,只是身體上已經結起了白白的冰霜。寧虞走進去,在一具尸身面前面無表情地查探一番,又伸手用靈力在那冰冷的尸身中轉了一圈,視線停留在那已經是一團白雪的心口。易雪逢是第一次見到死人,原本躲在寧虞身后不敢去看,但是瞧見寧虞這么鎮定,他心中的不安也逐漸散去,也學著寧虞上前用靈力探查那些尸身。到最后,易雪逢無意中瞥見了第一個身死之人的身體,蹲下來探查了半天,朝著寧虞道:“師兄,快來看?!?/br>寧虞擰眉走上前。易雪逢將那尸身身上蓋著的白布扯開,露出他的半個身子,指著那人的腿道:“這個人不光心口,現在整個下半身都化為了雪?!?/br>寧虞看過去,易雪逢還以為他不信,正要抬手敲給他看,寧虞卻道:“我知道?!?/br>易雪逢放下了手,對門口不敢進來的醫師道:“這人是剛死時就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