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狠狠往墻上一砸。

    玉碎的聲音驚回了江淺淺，她目光往下一掃，只見原本華貴的如意，稀里嘩啦碎成了無數片。

    “這？”

    杜若抖抖肩，一副沒什么大不了的樣子：“既然是寶物，不好好愛惜，摔碎了怨誰？”

    “睡吧?！彼啪徚苏Z調，微抬的下額角顯露出優雅的脖頸曲線。許是江淺淺的目光太過驚惶不定，杜若此時的聲音輕的就像阿拉斯加雪巔的柔云，又像是無人樂宴上小提琴獨奏的安眠曲：“恐懼并不會阻止死亡的到來，反會讓思維沉陷進一個無法自拔的怪圈?！?/br>
    “淺淺，你要學會習慣?！?/br>
    習慣什么？

    心里掛的事太多，困倦之意一直上涌，江淺淺卻一直沒能睡過去。

    每天晚上都要出事，不知何時起，她已經不會感到驚訝了。

    “救命??！開門！快開門”門外有人瘋狂拍門，是齊云。

    江淺淺沒有搭理他的意思，顯然杜若更沒有。無關愿不愿，這個點開門只有自身難保一個下場。

    “開門、開門！——救命！你們不能這么自私！”齊云在走廊上瘋狂拍門呼救，卻始終無人回應。

    “??！”最后，他不知道看見了什么可怕的事，鬼哭狼嚎著跑遠了。

    今夜，壁畫上的騰蛇似乎格外不安穩，隱隱發出嘶吼咆哮之聲。

    最后一天，大早打開房門，還在的就只有杜若三人加上江淺淺。

    昨日齊云不知跑到了哪里，想來下場必不會好，那喪夫的的婦人后來神志恍惚的不知去了哪里，想來怕也兇多吉少。

    記掛著玉如意的事，江淺淺一直惴惴不安到了白衣婢女出現。然而今日她恨恨掃了一眼幸存眾人，并沒有再說出她的奪命臺詞。

    長呼了一口氣，杜若趁機狠狠捏了捏她的手心。

    “城主?！彼徽f話不代表杜若不說。

    上前半步，杜若對著身后始終沉默的青衣男子道：“我們已經找回了城主失竊的寶物?！?/br>
    他把九龍紫檀盒子交給了婢女。

    “好，你很好?！边@么多天，倒是第一次聽見城主開口，聲音沙沙啞啞，不怎么好聽：“孤一定會好好獎賞你們，給你們最高的榮譽?！?/br>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淺淺總覺得他后半句話里充滿了惡意。

    “你們可以離開了?！笨床磺逅绾蝿幼?，手上就多了一把銅匙，經過白衣婢女遞給了杜若。

    杜若一行人離開的時候，那兩顆黑洞似的眼睛一直盯在杜若的背后。

    離了城主的視線，杜若疾聲吩咐：“走，馬上去城門?！?/br>
    江淺淺瞪大了眼睛看他從口袋里拿出了那枚熟悉的紫色印章，這么說，他給城主的居然是……

    陸恒顯然是杜若命令的忠實執行者，姜林的面上還有疑惑，卻被陸恒一把扯著，急匆匆往城門去。封鎖城門的鏈條已然消失，門上只掛著一把青銅鎖，顯然是要那城主賜下的銅匙發揮用處。

    然而沒等杜若碰到大門，身后傳來一陣陰臭惡氣，一個女聲尖利叫道：“你們居然敢欺騙城主！”

    那白衣女婢早已看不出美貌模樣，一張紅唇里無數尖牙，指甲紫黑尖利，沖一行人奔來，眼見就要開膛破肚。

    第10章 墓中事9

    滔天的洪水，裹著洶洶的浪潮撲來，石柱石橋俱被擊垮倒塌。

    碎裂的山石，呼嘯的水浪，石墓的穹頂下陷。巨變將要產生，整個城市都在震蕩。霎時間，世界陷入了一片混亂。

    “擋她一下，”杜若把桃木劍丟給陸恒，把紫玉印丟給姜林：“看準時間往外沖?！?/br>
    人鬼正面對杠？

    江淺淺猶豫，卻見那陸恒沉穩的擺了個起手勢，竟好像還是專門練過的。

    險象環生，杜若手上卻半點不停，仿佛他面前世界專注到只剩下面前的一把鎖。

    大門大開，丟了鎖，杜若順手拔出另一把桃木劍：“你們先走！”

    姜林見機，帶著江淺淺就往外沖，沖到一半見到烏壓壓一片兇兵，看看兵，看看璽，不由一愣，回頭大喊道：“臥槽，這個怎么用??？！”

    危急關頭，江淺淺沖上前，一把下過姜林手上紫印，高聲厲喝：“鬼璽在此，陰兵聽令，開道！”

    一聲令下，城外竟是萬馬齊喝：“諾！”

    兵馬軍列整然有序，摩西分海般像兩旁移動，從中退出一條通路。

    “走，快！”

    這時，城主府內突然傳來一陣怒火中燒的咆哮，想來是那城主也終于發現了自己被騙。

    “快，門要關了！”江淺淺拉著姜林，對落在身后的杜若和陸恒大聲呼喚。

    巨大的陰影，從城墻外探出頭，透過半覆的青銅面具，一雙猙獰的蛇瞳俯瞰著奔跑的江淺淺一行。

    麟甲摩擦劃過石巖的聲音沙啞刺耳，墻上趴著的怪獸褪去舊殼般不斷變大。俗話說大蛇成蟒，大蟒成蚺，大蚺成蛟，大蛟成龍。這巨獸的如此形態，真不知其究竟在地下生存了多少年。

    姜林：“我去！這究竟是人是蛇！”

    人身半衤果，下身拖拽的卻是墨綠蛇尾。青銅的面具被擠落，只見那城主蒼白的面龐上，泛起片片麟甲。蛇尾壓垮城墻，滑過碎石殘骸與暴雨泥漿，直奔著杜若他們而去。

    “把寶貝還回來！”歇斯底里的怒斥，如千里的驚雷，貫穿厚土，響徹地底。

    見事如此，杜若和陸恒當即狠狠逼退那白衣女婢，然后以劍做矛，擲像那撲來的巨影。隨即一個翻滾卷入門內，鐵門擦著杜若的衣角將將閉合。

    杜若還是不容耽擱的催促：“別在這留戀，未必安全，快走，盡快脫出！”

    當即一行人不再停留。果然他們剛跑出一段距離，就聽見身后轟隆隆一陣巨響，那看似厚重的石門已然四分五裂。

    不過此時他們已經站在了一圈圍印著紅封的佛龕前。

    “走！”看不清杜若到底做了什么，下一秒，猩紅不詳的血光散去，通路如晨曦霞光降而至。

    平靜、祥和。甚至能聽見慈悲憐憫喃喃不斷禱音經告，聞到佛前場焚的木檀。

    ——這就是生門！

    刺目的光芒逼得江淺淺抬起手肘，強光隱沒后，她的面前卻依舊是那座熟悉的佛龕。

    冷汗瞬間就留了下來，猛地回頭，卻沒有見到杜若一行人。再仔細打量，才發現一切與那詭異的石城都截然不同。

    沒有人，什么也沒有，不大的圓形塔殿中，只佇著她一個。

    沒有危險，沒有半分殺機，。

    江淺淺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七點零四。在塔里至少渡過了五天，指針卻告訴她現世里一分時間都沒有流逝過。

    佛臺上面沒有佛像，悠悠幾排的香燭星火般搖曳燃燒。大部分香燭已經滅了，只有那么三、四根零星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