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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場大禍之時,閔丘人在山前六州抵御瓦哲大兵,待他回到京城時面對的是已然被流放的六皇子和死的死散的散的府邸,大局已定,再也無力回天。 當日追隨六皇子的陸府將其遺腹子換出,當做自家庶子養大,那人便是陸追。 閔丘早些年去看過陸追幾回,也是因他同六皇子情誼深厚,盯在身旁的眼睛太多,生怕露了端倪。后來陸府態度有變,閔丘又去領命駐守邊關,這才斷了聯系。 斷斷續續十余年就這樣過去了,長到旁人都以為上面的那位圣人早已坐穩了龍椅,哪里知道圣人心中根本沒有放下。 斬草需除根,不能留半分半毫。 陸府被血洗,雖明面上說是賊人仇家所為,但閔丘知道,怕是陸家終于耐不住苦寒將事情說了出去,想要用六皇子的遺腹子來換得功勛爵位??烧l知惹禍上身,那孩子不知怎的逃了,而陸府卻落了個凄慘的下場。 閔丘不知道陸追一路走來吃了多少苦頭,也不知道陸追在陸府里受過多少委屈,更不知道夜夜夢境時時耳語幾乎要將陸追逼成了個瘋子。 閔丘只知道這是故人之子。故人生性平和溫厚,他的兒子定然也應如此。幸好陸追見他的時候態度還算裝的好些,正符合他心里勾勒的模樣。 此時天下已定,早已不是當初兩位皇子爭權奪位的時日了,更何況外有瓦哲部經過十幾年的修生養息,大有蠢蠢欲動之勢。 閔丘從未想過要拱陸追上位,他只是盡自己的那份故人之情,將自己知道的兵法武藝俱都教給陸追。 若有一日他能在沙場上為國盡忠,也算不違一腔故人血。若是不愿,自己便給他準備些銀子,讓他做些營生。 閔丘并未將陸追的身世告訴他,只當陸追是個上進的學生。實則是閔丘在官場上見人見的多了,總覺得陸追身上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戾氣。 他也不想將這身世說了去,以免陸追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亦或是被有心之人當了旌旗。他拿著自己與陸府的交情當幌子,卻不知道陸追早已知曉一切。 一方做啞,另一方便也裝聾。各取所需,無傷大雅。 閔丘對陸追可算得上是不錯,但陸追卻并不怎么領情。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閔丘覺得陸追應將陸家記在心里,感謝陸家養育他長大。 陸追覺得可笑,陸家對他如何他是最清楚不過,一家庶子,過得甚至不如小廝,時常穿不暖吃不飽,還要被羞辱懲戒。 更何況天家人丁稀薄,男丁更少,一開始陸家將他留在手上只怕也并非是為了對六皇子盡忠。至于后來,更是想拿他的命去交換榮華富貴。 但陸追厭煩與人解釋,更不稀罕說自己曾經的苦,便只是笑笑馬虎過去。 “陸哥,你家來人了?!庇袀€頑皮的少年趴在窗沿上,嬉皮笑臉的沖著里面喊道,見到閔丘還坐在里面,吐了下舌頭,連忙鉆了出去。 閔丘看了眼日頭,這才說道:“今日的功課便暫時先這樣吧?!彼諗n書卷,說道:“己安,你入門晚些,總是要比他人多勤奮,但你每日只能早晨來讀書習武,縱是天賦過人也難將根基打牢。不若同家中說一聲,日后過了申時再回去?!?/br> 陸追如今上午來私塾,下午便會回阮家去,幫阮瀾做些活。 陸追看著窗外那抹淺綠色的身影越來越近,臉上浮起一絲笑意:“多謝先生好意,但家中有姨父生病,全部生計難道要壓在表妹一人身上?我多努力些便是?!?/br> 若不是一定要學些東西,陸追倒是情愿天天在阮瀾身邊。 窗外那淺綠色的身影已走到了近旁,阮瀾隔著窗戶沖陸追笑了下,一轉身便進了小屋。 她先將手里的提籃放在桌上,上面一層交給閔丘,同時還有張字條:“今日做的是米線,先生嘗嘗?!?/br> “阮瀾的字是越寫越好看了。多謝?!遍h丘打開竹籃,里面放了一大一小兩個陶壇,其余便是數個收口小瓶。他還是頭一回見到這般吃食架勢,踟躕問道:“這……該如何吃?” 阮瀾將大陶壇掀開,里面是煮的冒了黃油的雞湯,香氣宜人??樟艘辉缟系亩亲?,再聞這味道難免饞躁。 小陶壇里面則是米線。阮瀾將米線倒進大陶壇,又將那數個收口小瓶一個一個的倒了進去。保在大陶壇里面的雞湯仍燙手,這些配菜進去燜一會兒,未出片刻便色香味俱全。 這段時日她又燒了些紅釉瓷去賣,瓷器鋪子掌柜的收的勤,還給她提價了。這便讓她身上寬裕了許多,后院養了幾只雞,每日有雞蛋吃不說,時不時還能開個葷,生活水平直線上升。 “這倒是新奇?!遍h丘夸贊道:“阮瀾生了雙妙手。這套東西也是自己燒的吧?” 他對阮瀾也是了解頗多。 一是陸追大抵說了下自己住在阮家的緣故,閔丘感謝阮家父女慈善之心;二來是因為他與秦楚周是老友,知道秦逸和阮家這姑娘的婚約。 阮瀾被人一夸便笑的開心,點了點頭——為了吃上這一口米線,她特地燒了三套陶器呢。等哪天燒瓷燒累了,自己還能去開個米線攤子,送個外賣什么的。 陸追在旁輕咳了聲:“先生慢吃,我和阮阮還有些事?!?/br> 說罷,他拎著竹籃帶著阮瀾去了后山。 “怎么不在里面吃???”阮瀾問道。 陸追尋了處空地,擱下竹籃擱下,有些無奈地答道:“閩先生一刻也不想放松,是嚴師。但我不想吃飯的時候也聽他講書。飯不言他做的不好,怕被他帶壞?!?/br> 總有千萬個理由,只是想和你兩人待在一起。只是不好意思編排了閔丘,拿來當個緣由。 陸追將米線拾掇好,又說:“以后不要拿米線來了,我回去吃便是?!?/br> 拎著這么沉的東西一路走來,外面又是艷陽日,頂著太陽辛勞。 “我這不是對閔先生表示一下謝意嗎?”阮瀾說道。畢竟阿追來讀書,閔先生半文錢都沒讓他出,還單獨給他開小灶。 陸追看了阮瀾一眼,見她說話的時候像個小大人,可鼻尖上微微沁著汗,臉上還紅通通的,仍是一團天真氣,不由得笑了出來。 “我臉上有什么嗎?”阮瀾摸了下自己的臉。 原本就有些汗,加上她方才摸了過火的陶罐,手上有些灰就這么抹到了臉上。兩條,像少了一半胡子的小貓似的。 陸追搖了搖頭:“沒有?!?/br> 阮瀾看著陸追這些日子的氣色好上許多,那場暴雨里的他好像只是個影子冒了個頭,自此之后便再也無聲無息了。 如今阿追說話語氣待人態度都比以前溫和了許多,再也不是那般中二少年的樣子了。 孩子長大了! 這大抵還是自己養得好。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