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自己，雖然身處熱鬧人群之中，卻依然顯得沉靜溫柔。

真不知道，這個溫柔的人，是自己，還是拍照的他。

“你那天忽然叫了我一聲‘哥’，在那之前一直是連姓一起稱呼的，突然改口，當時差點把我叫硬了?！爆F在回憶那天的事，言嘯還是記得清清楚楚。

小河把手機還給他：“我自己都忘了，就知道你那天跑到我家里來，還騙我說你愛吃甜的?！?/br>
“因為和你在一起啊，吃什么都是甜的?！?/br>
次日的觀光游覽并無新意，只不過因為有戀人在身邊，不管怎樣老套無聊的項目都能讓人感受到快樂。

言嘯給小河買了糖葫蘆，看他小心翼翼撕開糯米紙的樣子，不禁想要故意逗他，于是猛一探頭，咬掉了最上面一顆山楂。

小河抓著糖葫蘆期待了許久，卻被言嘯搶走第一口，頓時又急又氣。言嘯假裝彎腰整理衣服，趁人不備，又把嘴里那顆紅彤彤的山楂喂回到小河口中。

冬日里，山楂表面的糖稀被凍得脆生生，小河賣力地咀嚼，覺得那些細碎的糖渣被體溫慢慢化開，滲進了自己的五臟六腑。

他把糖葫蘆的簽子舉高，對言嘯說：“給，第二顆給你?！?/br>
言嘯卻擺擺手：“這種東西是給你們小朋友吃的?！?/br>
小河正要反駁，旁邊走過三個搭伴逛街的小姑娘，她們一邊看著他和他手中的糖葫蘆，一邊掩嘴偷笑，不知在低聲說些什么。

俞小河頓感羞恥，連忙三口兩口吃完，雙手縮在羽絨服口袋里，垂著腦袋跟在言嘯身邊。言嘯覺得有趣極了，低頭悄悄告訴小河：“她們不是在笑你，只是在納悶，為什么小兔子還喜歡吃山楂?！?/br>
入夜，兩人在某家小餐館飽食了一頓當地特色美食，然后一路溜達著往酒店走。言嘯看著滿街璀璨燈光，跟小河商量，說以后每年都要出來旅游幾次，趁著年輕身體好，國內國外各種地方都一起去逛逛，見識見識不同的風土人情。小河點頭贊同，他看看身邊來來往往的人流，快速地捉住言嘯的手捏了捏，又馬上放開，扭頭笑了笑，幾步跑到了前面去。

那股高興勁兒，即使在夜色中也仿佛霓虹一般耀眼奪目。小河的笑顏撞進言嘯的心里，讓他不由加緊了腳步。

假期最后一天，言嘯帶著小河去赴姜益二人的約。姜益的女朋友名叫杜芳，是言嘯和姜益的直系學妹，在學校時大家互相之間就頗為熟悉。畢業后，他二人同來B市工作，不知怎么漸漸走到一起，成了一對讓許多同學朋友羨慕的愛侶。

這頓飯約在了近日走紅網絡的一家餐廳。幸虧姜益通過朋友關系提前訂到了桌位，不然在小長假這種時間段，隨便一家稍微知名的館子都得排長隊等位。

姜益小兩口先到，見言嘯過來，杜芳熱絡地打招呼：“大神學長，好久不見，還是這么英俊瀟灑?！?/br>
“芳芳，可別這么叫我，你看你家老姜，現在眼珠子里全是嫉妒的小火苗?！毖試[開著玩笑，把小河拉到身邊，介紹道，“這就是小河?！?/br>
俞小河彬彬有禮地跟二人打招呼，姜益和杜芳看了看他，又互相對視了一眼，笑著招呼他倆坐下，打開菜單問想吃什么。

杜芳和言嘯商量點菜，姜益推給俞小河一杯茶，跟他聊天。姜益說：“再也不能嘲笑老言是單身狗，還有點不習慣。小河，來來把我微信加一下，要是老言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替你教訓他?！?/br>
“喲呵，你家老姜長本事了？”言嘯聽到姜益的話，挑眉問杜芳。

杜芳習以為常道：“小河，別聽他瞎吹。過來看看，有什么愛吃的？”

姜益自顧自樂呵：“倒也是，也不用我出馬。你家老言吃軟不吃硬，又好面子，他要是生氣了，你就撒撒嬌哄哄他，再恭維他兩句，齊活兒?！?/br>
“有完沒完了？”言嘯對著姜益板起臉。

姜益雙手捧上茶水：“言大神息怒?！?/br>
俞小河有些不好意思，他摸著后腦勺，小聲說：“言大哥脾氣挺好的……”

“言大哥？”姜益差點把口中的茶噴出來，“你平時就這么叫他？”

言嘯瞪著老友：“有問題？”

“問題是沒有，就是……”姜益給杜芳使個眼色，說，“咱倆給示范一段？”

杜芳大大咧咧地笑了，壓低了聲音開口吆喝道：“老姜~”

“噯！老杜~”

“在呢！”

“看見沒，這才是老夫老妻?！苯鏉M臉得意，慫恿小河，“小河，來，叫一句老言試試?！?/br>
俞小河尷尬地左右看看，怎么也叫不出口。言嘯替他把餐巾鋪好，看著對面這一對活寶，無奈地說：“你倆高抬貴手，別逗他了。芳芳，你算是跟著老姜學壞了?！?/br>
杜芳笑著喚來服務生下單，跟言嘯抱怨起婚禮前的種種麻煩事。

姜益想必是聽這些聽得耳朵起了繭子，嘟囔道：“說來說去，不就是因為錢不趁手，需要精打細算。我要能中個500萬，送你去月亮上辦婚禮?！?/br>
言嘯故作認真道：“500萬估計不太夠?！?/br>
“有那個錢不如去還房貸，”杜芳白了姜益一眼，“剩下的還能慢慢還?！?/br>
言嘯知道，這小兩口都是小城市普通工薪家庭出身，大概在結婚這件事上，家里無法支持太多。抱怨歸抱怨，兩個人感情深厚而穩定，他們每次對視都能從眼神中看出對彼此的愛意。

“唉，說起這個，”姜益看著言嘯，“你到底坑了我們公司多少錢？”

言嘯看看小河：“我一直不敢跟他提這件事，前兩天剛給我上了一堂職業道德與職業cao守的政治課?！?/br>
“這都哪跟哪啊，你賣給我們公司的東西跟你上班做的東西可是一點邊都掛不上，跟競業限制沒關系，那就好比是你的業余愛好成果?！?/br>
言嘯認真地對俞小河說：“聽到了，姜益這個就愛給我拆臺的都這么說?！?/br>
“喂！”“拆臺姜”不滿。

“對了，”杜芳插話道，“直播網站那邊……我去問了以前的同事，說是你已經跟他們談好簽約的事了？”

“嗯嗯?！毙『舆B忙點頭，“麻煩您幫我去問，已經基本解決了，就等著節后上班他們把合同擬好發過來?！?/br>
“那就好，用不用找人幫你看看合同條款，我有個閨蜜做公司法務的，讓她幫你把把關？”杜芳熱心道。

“謝謝，不用了，言……言嘯說會請人幫我看的?！?/br>
此時菜品陸續上桌，姜益張羅著吃飯，跟杜芳說：“你就別cao心了，老言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他在，小河的事都輪不到咱們管?！?/br>
四人邊吃邊聊，主要還是在談婚姻與家庭。說到孩子的事，姜益忽然炸了鍋，扯著言嘯用一副不敢相信的口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