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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相識的,堯寒更喜歡這里。溫宅這些年里種了許多玉蘭花樹,聽說是陶邑偶然買回來的。堯寒站在樹下看了許久,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竟對這花如此鐘情。他站立許久,然后在玉蘭花樹折下一支花,又一路跑到了窗邊:“溫瑯,我有東西給你!”殷牧悠窩在屋子里,怕冷得要命,連窗戶也不敢開。聽到聲音,他這才縮到了窗前,用一根細竹竿撐起了窗戶,冷風一下子就灌了進來,冷得他顫抖了好幾下:“怎么了?”堯寒獻寶似的,雙手舉著那支玉蘭花。殷牧悠愣住許久,怔怔的看著他手里的玉蘭花,上面的花蕊全開了,仿佛玉石那般潔白無瑕。他朝堯寒伸出了手,接過堯寒折過來的玉蘭花,纖細枯瘦的手指拿著玉蘭花枝,那手指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殷牧悠病了許久,容貌也有所折損,約莫再不復從前那樣,有時自己看著……都覺得難看。殷牧悠接過堯寒手中的玉蘭花枝,輕輕的嗅了一口:“真好看?!?/br>堯寒見著他的模樣,耳根紅了起來:“……嗯?!?/br>好看的不是玉蘭花,而是他。這些天,他整日的躺在床上,也不像之前一樣陪他一起玩了。回到溫宅已經有一月余,屋子里總是彌漫著藥味。堯寒極不喜這種味道,可容緹說,殷牧悠身子差了,只有這些才能維持他活下去。他偷偷嘗過,苦到了極致。然而殷牧悠每次都一口喝下,仿佛什么苦味兒都不曾嘗到,依舊笑得淡然自在。堯寒又急急的說:“若是你喜歡,我每一日都摘給你!”殷牧悠剛將花枝放入青花瓷瓶中,不由無奈說道:“玉蘭花期三月便過了,屆時你怎么送給我?”“那便用靈氣強行留住,我不管!”“總是這么任性?!币竽劣拼瓜卵垌?,淡淡道,“強行留住,也總有花謝的一天?!?/br>堯寒心中若有察覺,忽然間疼了起來。他明明連那些噬骨的痛都不怕的,唯獨怕他做出這個樣子。呼吸間吸入了外面的冷風,像是一把刀子,從肺部一直彌漫到身體里,刮在他的五臟六腑。“那你什么時候會好起來?”“好起來,我們便成親?!?/br>“玉蘭花留到那個時候就行了,用它來裝飾?!?/br>堯寒斷斷續續的說了許多話,殷牧悠用手承在窗臺,眼中泛著溫柔而彌散的光:“這種事情我怎么知道?不過,很快就會好起來的?!?/br>堯寒露出一個笑容:“溫瑯,你從來沒騙過我,我相信你!”他全心全意,眷戀而信任著他。殷牧悠嘴唇泛白,卻將所有的話都吞了回去。“傻,所有人都會騙人?!?/br>堯寒臉色微變:“……那你剛才是騙我的?”“不是剛才,而是以前?!?/br>堯寒古怪的看著他:“什么時候?”殷牧悠思緒游離,開始胡扯起來:“比如……明明知道是白禹偷吃了,卻還是故意逗你,說你怎么那么貪吃那一次?!?/br>堯寒皺緊了眉頭,最后又松開:“……你這么愛使壞,跟誰學的?”殷牧悠一本正經的回答:“孟雨澤?!?/br>堯寒醋壇子打翻了:“我怎么從來沒聽過這個人???”殷牧悠笑出了聲,自己吃自己的醋,看著太好玩了。當初他也被這么欺負來著,現在嘛……他長進不少。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殷牧悠笑嘻嘻的湊了過去,在堯寒嘴角落下一個吻:“不許問?!?/br>堯寒:“……”“不要以為你親了我一下,我的氣就消了?!?/br>“那怎么辦?”堯寒繼續拉著他,落下一個強勢的吻。這七年來,他已經把這個動作重復了無數次。他的吻向來是炙熱的,只是這一次,他知曉了對方正在生病,所以小心翼翼,對他猶如珍寶那般。一吻之后,殷牧悠的氣息都有些不順了,那張病白的臉也就此染上了紅暈和生機。他雖然生病,但精神還是不錯的。堯寒本以為不會持續太久,可直到三月的時候,他都沒能好起來。那天晚上,大夫們亂做了一團,他茫然無措的站在外面,身旁唯有容緹陪著他。里面漸漸傳來了痛哭的聲音,堯寒想要沖進去,卻被容緹攔下。“他死了?!?/br>“死?”這大約是他第一次看到堯寒哭成這樣。容緹垂下眼眸,心中微微泛疼。有些人可真是傻,明明知曉前方苦海無邊,卻一如往前的趟上一遍。非要沾染里面的水,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破爛不堪了,才驟然間反應過來。御靈術已斷,他和堯寒都自由了。可容緹根本就不想,甚至想在他身邊多待些日子。他深深的懊悔了起來,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若非當年的任性,何以導致了堯寒成為兇獸?容緹身體微微發顫,手里還捏著殷牧悠給的書信。這是寫給齊褚的,殷牧悠專程吩咐,讓他別太快給齊褚。“都是我的錯?!?/br>堯寒失魂落魄的站在外面,胸膛處束縛他的心頭血漸漸消散:“不要、不要散開……”可無論怎么喊,那個位置的心頭血都一點點干涸了。殷牧悠下葬的那一日,外面陰云密布,白幡揚揚。堯寒恍惚間想起,他是見過這一幕的。七年前,在王都,齊嵐的葬禮上。他曾問過殷牧悠,為何要在周圍陪葬那么多玉石和瓷器。殷牧悠的回答,他至今難忘——我位居亭侯,若以后死了,也會如齊嵐一樣陪葬這些。所有人都哭紅了眼,堯寒沖到了最前面,死死的擋住了這些人:“不需要,不需要這些?!?/br>“你想郎主的墓里什么都沒有嗎?!”“他不用這些的?!眻蚝允蔷髲姷目粗娙?,眼底赤紅一片。“滾開!”徐常林發了怒,所有的怨氣都撒在了他的身上。他已經知道了些內情,得知郎主這些年來顛沛流離,都是因為他的原因!這只兇獸,不該存活于世!“你再不讓開,破壞郎主的葬禮,我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和你同歸于盡!”容緹也啞聲道:“堯寒,你讓開?!?/br>堯寒直直的望向了他,一字一句的說:“他答應過我,不要這些的?!?/br>里面擠。再說了,那些陪葬品都配不上他。棺材已經先放進去了,堯寒朝身后的墓道望了一眼,表情溫柔而繾綣。“他唯一的陪葬品,我希望是我?!?/br>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在原地。陶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