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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也還好?!?/br>其之二思君黎笑生原本并不厭惡和尚。天下正道一家,天威府與降龍寺同為中州九門亦有往來,那日之前他與無來已是相識。萬塵書原也并不對他人衣著有所喜惡,況且六絕公子聲名在外,楚云風又是個極適合著粉色之人,那般的風流韻致落在當年無塵子眼中多的也是欣賞。只是那一日變故來得太過突然。萬塵書至今也難忘記降龍寺司戒院中,那一襲粉衣從天而降,立在一丈來外的梅花樁上,靜待無來受足一百戒棍,而后同他攜手而去。他那時方從元道至尊那里求情不成急急趕來,正看見他二人并肩躍出寺院墻頭。黎笑生亦是在此時尾隨楚云風來到陷空山。那日亦是中秋,山中桂子清香,頂上白月明輝,堪堪籠在楚云風身上,煞是好看。但本應賞心悅目的景象全叫那和尚破壞了——周身血rou模糊不說,頭上還頂著一蓬亂發,最可惡是竟還能笑得出來,腆著臉對楚云風道:“你若不心疼,我這半年一百戒棍可不就白挨了?”楚云風聞言并無回答,只將手中折扇一合,自隨身包裹中取出藥物為他洗傷敷藥,末了又以十指去梳理那一頭亂發。無來懶懶坐在林間任他擺弄,而后忽一探手將他撈入懷中,低頭便是一吻。楚云風并未躲閃,反而在他輕啄一下之后抬手勾住他的頸項,送了唇舌過去,換一記綿長細吻。月光下二人擁坐一起,密不可分的坐姿看來天然契合,仿佛凈衣束冠衣裝款款與赤身散發傷痕累累全無反差不調,反而像是原本就當如此一般。萬塵書忽見此景,驚得心中狂跳雙頰guntang,下意識背過身去,心中卻是沉甸甸酸楚難言。黎笑生只覺氣血上涌雙眼發黑,待定下心神,已然身處陷空山下,哪里還看得見自己心心念念的粉衣人影!“如此說來,那一日你也在陷空山?”朦朧間竹影搖曳月色如煙,萬塵書張口問了一聲,卻許久未有回音,一時間倒有些鬧不清先前那一番情景究竟是夢境還是黎笑生所言。心思隨即漸漸沉淀下去,腦海中幾番過往翻轉,終于停在無來與楚云風緊緊交握的十指之上。“我其實早不怨了?!蹦沁叢荻阎性诖藭r人聲悶響,黎笑生喝了酒好似話反而多了起來,“我與云風自幼相識,近水樓臺……終究是我不夠爽利坦然才會給了那和尚可乘之機,怨不得旁人?!?/br>萬塵書聞言兀自點頭,也不管那人看見看不見:“凡事有其果必有其因,天道昭彰,也不過是因果循環?!?/br>“……看來你看得比我開?!痹S久無聲,末了一聲輕嗤,混沌間也聽不出究竟是調侃還是自嘲。“哪里……”萬塵書頗無力地輕揮一下手掌,而后也跟著輕嗤一聲,“我仍是厭見男人著粉衣的?!?/br>黎笑生聞言又默了一陣,而后輕笑一聲,道:“我也仍是討厭和尚的?!?/br>其之三驚夢葉嵐淵自夢中驚醒是因為一陣血腥味。許久未曾聞過的味道令他莫名心驚,驀然起身卻見不遠處的書案上果然擱著幾株銀珠草。他立時便明白唐小樓來過了,同時心中一驚——銀珠草極難尋間,生長之處又諸多懸崖峭壁,唐小樓只得一只手臂多有不便……那血腥味莫不是他受傷所致?!心下頓時便覺放不下,他在屋中一陣輾轉,終于還是草草披了外衣,發髻也未梳便往山上而去。到得溫泉邊見小屋里一片漆黑,正自躊躇,就聽耳邊一陣水聲,他下意識往溫泉之中看去,正對上方自水中上岸的唐小樓一雙漆黑深陷的眼眸。唐小樓想是未料到他會在此時到來,吃驚之余下意識便返身要走。葉嵐淵見狀趕緊上前一步道:“唐小樓,你還要躲我到何時?”唐小樓聞言腳下一頓,卻未回身,亦無回答。葉嵐淵雙唇緊抿,片刻之后又自上前幾步,伸手按上唐小樓肩頭,拉他轉過身來。月光在此時自云層之中探出臉來,白月明輝、如煙似霧,卻將兩人面孔照得無比分明。唐小樓面上生出一層胡茬,相比五年之前更顯英挺沉默,而葉嵐淵樣貌卻無甚變化,只是眼神溫潤沉靜,比起當年更成熟了許多。唐小樓許久未曾如此與他如此接近,一時間胸中激動雀躍,令得胸膛起伏劇烈。葉嵐淵這才發現唐小樓身上未著寸縷,雙頰頓時一熱,卻又執拗地并未別開眼去。四周的空氣似乎在此時凝滯起來,葉嵐淵只覺呼吸一陣不暢,但仍是硬著頭皮開口問道:“我看見你采來的銀珠草……屋里有血腥味……你受傷了?”唐小樓不語,葉嵐淵卻已看見了傷處——他僅存的那支手臂上,自手肘至腋下有大片擦傷,靠近肋骨的地方竟生生被掀去了一層皮rou。他于是小心翼翼欲伸手過去查看,卻被唐小樓驀地捉住了手腕!“別碰,我已在泉水里泡過,已無大礙?!?/br>葉嵐淵隨即抬眼看他,許久,問道:“已經五年了,你還要這樣下去多久?”“無期?!?/br>葉嵐淵搖頭:“你不過捅我一掌,這五年來每日替我找藥,看護我練功、治療,該還的已然還清,何況那本就不是你的錯……”“我不會走?!碧菩锹勓则嚾粚⑺驍?,捉住他手腕的手緊了緊,頓了一下,又松了松,卻仍是攥著。葉嵐淵看他手的動作,又抬頭看他面色雙眼,而后微微一笑,道:“我沒有要你走?!?/br>唐小樓聞言面露不解,目光在他面上一陣逡巡,而后突然明白了似的,雙眸一亮,緊接著單臂一抄,將葉嵐淵騰空抱起轉了一圈。泉邊地滑,他腳下一不留神便帶著葉嵐淵一同摔下水去,一時間頗顯狼狽。但他卻始終未曾松手,更方自站穩便將那人深深吻住,唇舌糾纏間將五年的抱歉心痛、糾結相思吐露殆盡。葉嵐淵被吻得幾乎窒息,卻無半點掙扎推拒。他心中更有一絲暢然,是五年之間看著唐小樓在他身邊,在這段似親似疏的距離間逐漸滋生、堆積起的某種情感終于有了依憑。他覺得雙眼有些發熱,有些水汽氤氳上來,不知是不是溫泉中的水汽所致。唐小樓在這時終于松開了一會兒,卻很快又更深地侵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