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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br>聽到安塞爾的話,江亭遠睜開眼,卻又忍不住撇過頭去。“你上邊沒穿??!”“沒關系?!?/br>安塞爾寬慰江亭遠,他并不在意被江亭遠看到什么。可我有關系??!江亭遠心里吶喊著,這個該被馬賽克的荷爾蒙人形自走機!安塞爾只穿了下身的褲子,上身還□□著,冰冷的水珠自他發上一顆一顆地滑下,順著雪白的脖子,一路滑過健壯的胸膛,以及緊實的小腹,最后落入淺色的褲腰里。江亭遠到底是個男人,看到這種活色生香的畫面,鼻腔總是會以示禮貌微微一熱的。“你害羞了?!?/br>安塞爾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景致,朝江亭遠伏低身體,微微靠近。濃厚的男性氣息將江亭遠重重覆蓋,江亭遠忍不住往后微微仰頭,才能正常呼吸。“你,你和小時候不太一樣啊?!?/br>江亭遠嘴巴一禿嚕,就把那不知到底是夢還是真實的話說了出來,安塞爾稍稍有些驚訝,隨后像是回憶起了自己的夢,才抬手摸了摸江亭遠的頭發。“啊……你看到了我的夢嗎?”冰海遺族有分享夢境與記憶的能力,安塞爾一直以為自己除了外貌和聲音,沒有繼承母親那邊的任何能力,沒想到還是有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江亭遠小聲道歉。安塞爾則搖搖頭,抬手把額前的長發全都梳到腦后,露出那副俊美無儔的面容來。“那就是我的……過去?!?/br>“害怕嗎?”安塞爾垂下鴉羽般的眼睫,與江亭遠在記憶中看到的人魚浮雕更為相似。只是安塞爾不是脆弱的藝術品,他即使露出弱態,也不會讓人將他當做弱者看待。而江亭遠不知是依然陷在那場夢境中的情緒中,還是已明白了安塞爾壞得事出有因,他像那尾小白魚一樣,手指輕輕碰了碰安塞爾的發尾。“我不害怕?!苯みh輕聲回答。安塞爾則像是料到江亭遠會這么說,輕輕點了點頭。“父親和我說的話,我當了真。他過了不久就去世了,我卻還記得他說過的每一句話,照著他的話去做了,而我卻忘了他的結局?!?/br>安塞爾悠悠嘆息,像是從暗黑無邊的長夢中醒來一般。他看著江亭遠濕漉漉的頭發,和緊貼在身上的衣服,喉頭微微動了動。“我的居所就在附近,要去換一身衣服嗎?”“我……我可能……”江亭遠有些猶豫,安塞爾臉上微微露出了一個憂傷的表情,但很快又掩去了。“我不會做什么了,”安塞爾站起身,他朝江亭遠伸出手,“不然……讓我送你回去吧?!?/br>面對安塞爾這樣懇切的表情,江亭遠不由想起以前,安塞爾從不會拒絕他的請求,而他也不會。江亭遠握住了安塞爾的手:“我和你去換衣服吧?!?/br>安塞爾便綻放了個如春花般的笑容,江亭遠并不知道這算是心理戰術的一種,他已經開始心軟了。他不知道,帝國王室的孩子,從小就擅長心術。安塞爾的居所沒什么特別,不會因為他是帝國的親王,在神明面前就有特殊的待遇。換洗間只有一間,安塞爾讓江亭遠先去換了衣服,他不怕水也不害怕寒冷,他只害怕看不到江亭遠。等江亭遠換好衣服出來,安塞爾也已經在外間隨意換上了一件長袍,他的頭發還濕著,瞧著有些狼狽。江亭遠站在房間里,他看著門口,又看看安塞爾。“你要回去了嗎?”安塞爾問。江亭遠卻搖搖頭,他走到安塞爾身邊,在那飄窗臺邊上坐下。他支起一條腿,下巴貼在膝蓋上,清凌凌的眼睛就像安塞爾以前養的那條小白魚一樣,靜靜地看著安塞爾。“我們很久沒有這樣說話了。過去我們坐在一起,不說話也行,你永遠知道我想做什么。你幫過我太多,我那時還不明白你的幫助有多可貴。你是不是也有些生氣,我這樣依賴你,卻沒有給你相應的感情呢?!苯みh對安塞爾說。安塞爾則輕輕搖了搖頭,他想念以前,可是那樣的日子直到他心魔叢生,屈服于父親血脈的那一天,徹底消失了。安塞爾抬眼看著江亭遠,江亭遠大約能猜到他要說什么,可安塞爾那曼妙的聲音響起時,卻說:“亭遠,我還能不能喜歡你?”即使你不允許,我卻無法停止……去愛你。江亭遠看著安塞爾,他的喉頭不由一哽,他看著他曾親密無間,高貴無比的朋友,這徒然露出的姿態實在太卑微了,安塞爾本不用這樣的。江亭遠沉默了一會,他低頭撫摸著手腕上的那串珠子,那顆有些黑色的小珠子,又涂上了一大部分。“這是我的榮幸?!苯みh說。安塞爾就像是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對著江亭遠笑啊笑,像極了他那一眼就迷惑了帝國親王的母親。室內的光屏正在播報新聞,為了不打擾與江亭遠的談話,安塞爾早就調了無聲頻道。江亭遠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頭,他并沒有完全原諒安塞爾,安塞爾卻像是獲得了神明的救贖一般,這樣看著他。江亭遠的視線落在光屏上,正好看到一則快訊。在美麗深邃的太空中,一座螺旋形的白色星系正從底部漸漸崩毀,無數星辰碎片脫離星系,在太空中懸浮飛舞,不知要飛往何方。對他人來說也許是一片曼妙的光景,但在江亭遠眼里,不亞于一顆炸彈在他腦海中砰然炸開。那是埃爾比塔,他從小生長的地方。現在這個時代,有些游子離開家鄉后就不再返鄉了。外邊到處都是可居住的地方,到處都能找到工作,找到許多能與自己締結姻緣的人,因此如今的人已不太戀家。江亭遠原本也以為自己或多或少是這樣的人,他雖然身背任務,卻時常想著自己無法成為挽救家鄉的救世主。畢竟埃爾比塔上的人都離開了,他最重要的父母與朋友也遷往了新的星系。星系的毀滅與誕生是宇宙的恒理,他現在的努力是在與這恒理對抗,他心中有時也會隱隱思量,即使埃爾比塔真的消失,也許他也不會特別傷心吧?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