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那個住在他隔壁的少年。

少年猝不及防地見到林歇，先是一愣，然后那張略帶驚恐的臉上，才緩緩擠出了一個笑容：“是你啊，原來你是警察嗎？”

“我不是警察?！?/br>
少年點點頭：“我、我們又見面了。但是，好像見面的地方，不太好……”少年苦笑了一下，“對了，我，我叫林逸凡?！?/br>
這時，袁森也大步走了過來，他看了一眼林逸凡：“你是目擊者？”

“嗯?！绷忠莘参窇值赝笸肆送?，大概是礙于袁森身上的氣勢過于可怕。

一旁的警員將問詢結果交給了袁森，袁森接過去掃了一眼，又問了幾個問題。

“你幾點出現這里？”

“我十二點從家里出發，步行走到了這里，我走到這里的時候應該是一點半?！?/br>
“你到這邊來做什么？”

“賣、賣畫。附近有個小畫廊，叫如夢?！闭f這句話的時候，林逸凡的神色有些不自在。

“還記得那個殺死受害者的女孩兒長什么樣子嗎？”

“記得……一點?！绷忠莘餐纯嗟匕櫰鹆嗣碱^：“因為當時她的樣子太可怕了，我只匆匆看了一眼，幾乎不敢露頭，只能深深地藏在那個樓道里?！?/br>
“把她的樣子描述出來?！?/br>
大概是袁森的模樣看上去更有壓迫感了，林逸凡縮了縮肩膀，才又道：“她的頭發編了很多辮子，背后背著一個大包，她……”林逸凡頓了頓：“太遠了，我沒看清她的五官，就算看見了一點，現在也記不住了……”

林歇走到了尸體旁邊，韓景已經取下手套站了起來。

“刀口都很深，能見骨，這個人的手勁兒很大。尸體上分布的刀傷很凌亂，和那個小孩兒描述得沒有出入。兇手的確是瘋狂一陣亂砍，才造成了這樣的傷口……但是一個女孩兒怎么會有這樣的力氣？”

林逸凡不知道什么時候跟了過來，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林歇，低聲道：“那真的是個女孩兒，我沒有撒謊?！?/br>
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

林歇盯著尸體看了一會兒，最后確認這個案件跟劇情主線的確是無關的。

不過幸好有林逸凡這個目擊者，要抓到對方應該不難。

“麻煩跟我們回一趟警局，我們需要根據你的描述，畫出犯罪嫌疑人的肖像?！?/br>
林逸凡點點頭，指了指林歇：“我能和他一起嗎？我有點兒……害怕?！?/br>
大概是因為這里就只有林歇看著是眼熟的，還能勉強給他一些安全感。

“好?！痹瓚?。

一行人火速回到了警局。

警局人員根據林逸凡的大致描述，畫出了那個人的模樣。但因為林逸凡記憶已經模糊了，所以這張能不能準確，誰也不知道。

半個小時后，林逸凡滿臉疲憊地從房間走了出來。

但等他看見林歇之后，臉上立刻就換了副輕松的笑容。

“謝謝你等我?！?/br>
林歇搖了搖頭：“不用謝，你回去吧?！?/br>
“你不回去嗎？”林逸凡瞪大了眼。

“我還要工作?！?/br>
“可你不是警察……”

林歇淡淡道：“我是警局里一個臨時工?！?/br>
林逸凡恍然大悟地點了頭：“那，那我等你忙完吧……”隨即，林逸凡露出了微微局促的表情：“我，我還有點害怕，我總覺得那個兇手知道我看見了她。她可能會回來殺了我……”

林歇本來沒心思應付劇情外的人物，但林逸凡都將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林歇倒是不好推拒了。

畢竟過于冷酷無情，是沒人會喜歡的。

“那你等著吧?！?/br>
“嗯?！绷忠莘簿臀搽S著他進了辦公室，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顧蓉蓉看他年紀小，有些可憐，還給他倒了杯熱水。

林逸凡對她笑了笑。

顧蓉蓉轉身又順便給林歇倒了杯熱水。

“謝謝?！绷中p手接了過來。

林逸凡看著這邊，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這時候，邵明進來了，他皺著眉：“下午的案子，怎么沒人通知我？”

其他人立刻仰頭看天，裝作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走了出去。

邵明嗤笑一聲，走到了林歇的身邊：“你也看見了。你以為那個袁森是什么好人呢，他為了保住他隊長的頭銜，時時刻刻都提防著我搶走他的功勞?！?/br>
林歇沒抬頭。

這時候辦公室已經空了下來，邵明并沒有看見背后沙發上的林逸凡。

邵明看著林歇一聲不吭的模樣，心底有些來火。

“林歇！你到底想怎么樣？”邵明伸手轉動了林歇身下的椅子，強迫林歇面對向他。

“這句話該我問你?！绷中渎暤?。

沙發上的林逸凡發覺到不對勁，他立刻坐直了身子，悄悄地盯住了邵明。

邵明沒有穿警服，他的樣子看上去實在不像是什么好人。倒像是那種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兒。

林逸凡屏住了呼吸。

邵明俯下身，雙手撐在林歇的椅子扶手上，他湊近了林歇的面孔：“林歇，你可變了真多啊。變得比以前殘酷無情多了……你以前可不會這樣的?！?/br>
說著，邵明突然湊得更近了些，像是要親吻林歇。

林歇伸手準備推他。

邵明卻在上次的教訓以后，頗有了防備，在林歇剛伸出手的時候，他就立刻按住了林歇的那只手。

林逸凡心跳一快，他趕緊站起來走向了邵明。

“別動！”林逸凡大喊一聲。

同時，辦公室的玻璃門也被推開了。

袁森一個大步跨了進來，目光微冷地盯著邵明的身影。

邵明的身形微微一僵，站直了起來。

那瞬間，林歇的反應完全點燃了對他心底的怒火，所以他一時間忽視了身處在公共場合，辦公室里更是有著攝像頭的。一旦他親上去……

邵明緩緩吐出一口氣，轉過頭來，看見背后站著的陌生少年，不由一愣。

不過等他再看見門口的袁森時，邵明的神色又恢復如常了：“袁隊今天沒有通知我？嗯？”

“邵副隊不見人，我上哪兒通知?！痹叵肓艘幌聞偛诺那榫?，怎么看，都像是邵明在欺負林歇。

那咄咄逼人的姿態，都恨不得將林歇壓倒在地上了一樣。

想到這一點以后，袁森的目光也就不作掩飾，冷冽了起來。

邵明轉身往外走：“袁隊，下次記得打電話啊?！?/br>
袁森只是冷淡地掀了掀眼皮，卻沒作出承諾。

警隊的兩個正副隊長之間，氣氛緊緊繃了起來，好像只需要輕輕一拉動，天平就會立刻被打破。

那頭的林逸凡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袁森，又看了一眼邵明，他蜷了蜷手指，不著痕跡地推了一下褲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