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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沒有,阿姐為何這樣說?!?/br> 孟潔捂臉,低低啜泣,道:“那日你走了,雖時常來信,但終歸我獨守深宮,無依無靠,我為了活命只能放軟姿態,討好魏帝,我如此卑躬屈膝、奴顏媚骨,你不會看不起阿姐嗎?” 孟淮內心復雜,他外放做官,是為了逃脫魏帝魔爪,但阿姐就得在宮里受罪,他就算日日寫信,也幫不了半分,世事難兩全,他又有何等資格指責阿姐。 是以孟淮又拿起了筷子,道:“阿姐有阿姐的打算,我等無奈屈居人下,縱然有一生傲骨,也只得粉身碎骨了?!?/br> 孟潔揚起臉來,眼睛中閃著楚楚可憐的水光,她道:“你真不怨我?” “我為何要怨你,”孟淮道:“我明白一切都是權宜之計?!?/br> 孟潔欣慰笑了,伸手摸了摸孟淮的頭,就如小時候一樣。但有一點讓孟淮覺得奇怪,做了這么許久,并不見孟潔提起九皇子。 她不提,但孟淮想問,便嘗試著開口道:“阿姐,九皇子…” 他還未說完,有個身材高大的中年宮婦進來,聲音平平,“婕妤,九皇子已經睡醒了,在找婕妤?!?/br> 看來是乳母。 可孟潔沒一點波瀾,像是沒聽到般,簡短地嗯了一聲,也沒有叫的人把孩子帶過來,也沒打算去看的意思。 乳母退下了,一切照常,孟潔還在給孟淮夾菜,后者思索半刻,還是問道:“阿姐的孩子可好?” 孟潔此時垂著頭,聲音冷冷地飄上來,“提他做什么?” 孟淮打了個寒噤,他從未見孟潔這般淡漠過。 猶記得小時候,孟淮曾經獵得一只兔子,但他力量比較小,兔子只是受傷了還沒有死。他就打算交給阿薩,晚上可以烤兔rou吃。 孟潔知道后,說什么都不準他們兩動手,用手絹給兔子包好傷口,抱著兔子跑了老遠,才敢放下,生怕那倒霉弟弟暗地里下毒手。 孟淮至今還記得阿姐那跑起來一翹一翹的小辮子。這般善良的阿姐,沒想到對她的孩子這般冷情。 但又一想,這孩子是魏帝強逼孟潔承歡得來的,孟潔看到他就會想起自己的屈辱,心理并行動上不待見也是情有可原。 突然,孟淮靈光一閃,如此算來,這九皇子不就是另一個秦嬗。 當年秦嬗的母妃譚姬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生下仇人的孩子,但無奈敵不過魏帝,只能將一腔怨氣撒在秦嬗身上,從小就打罵隨便,害得秦嬗沒有體會過母愛,父愛又薄如冰雪,無比可憐。 因果循環,如今世事又在九皇子身上發生。 想到這里,孟淮終于能體會秦嬗從小到大的尷尬處境,他猶豫道:“阿姐,還是讓我看看孩子吧?!?/br> 孟潔眸子一轉,問:“你愿意看?” “畢竟是阿姐的孩子?!?/br> 孟潔道:“我還想你不愿看,畢竟我在信中從未提到自己有孕。突如其來,我怕你會受不了。我想著,那就隱著他不許出來。反正我只有你一個親人,誰人也替代不了,不過你既然愿意看,那是他的福分?!?/br> 她轉身吩咐宮人,“去把九皇子抱出來吧?!?/br> 不一時,那個高大的乳母帶著三四個宮女抱著個奶呼呼的小孩出來了,可惜的是他似乎因為方才沒有找到娘親,所以現在正在哭鬧,宮女們沒有法子,乳母看起來也束手無策。 孟潔的表情rou眼可見地嫌棄起來,饒是如此,在這么多人面前她還是不情愿地抱著九皇子?;首舆€小,哭鬧不止,一下兩下還算童趣,久了就讓人厭煩。 孟潔忍不住緊握他的小手,厲聲道:“哭什么哭???” 孟淮本含笑看著,此時陡然一驚,忙道:“我來試試?!?/br> 此時孩子越哭聲音越大,小臉漲得通紅,眼淚鼻子糊成一團,聞者揪心,見者傷心。 孟潔將孩子遞給弟弟,她揉揉手臂,道:“他很胖,你需得花些力氣?!?/br> “孩子胖還是好的呀?!泵匣吹皖^看著那孩子,似乎在看小時候的秦嬗。白白的,奶奶的,眼睛黑溜溜的。 她小時候想必也是這般被母親嫌棄,不愿喂,不愿看,那時候有沒有人能抱抱她呢。 說來也神奇,方才孩子還哭得驚天動地,撕心裂肺,現躺在孟淮懷里居然慢慢安靜了下來,眨巴著可憐的水水的大眼睛,好奇地瞅著這個大人。 孟淮笑了,那孩子也跟著笑了,一旁的宮女附和,道:“皇子喜歡駙馬呢!” 孟淮拍著孩子,問阿姐,“可取了名字?” “還沒有,”孟潔道:“還需等陛下賜名,現在就叫小九?!?/br> 孟淮低頭喚了一聲“小九”,那孩子咯咯地笑起來,伸出手想抓孟淮。孟淮伸出一根手指讓他抓。 不經意間,孟淮卻發現了異樣。 那孩子的左手有兩個指頭,其指尖上各有一個小小的紅點。 “阿姐,這…” 孟潔探頭來看,笑道:“許是被蚊子咬的?!闭f罷她將孩子抱過去,還給了乳母。 孟淮內心沉甸甸的,總感覺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哪里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 長安篇的故事比較復雜,涉及的人也比較多,前世的一些謎團也會慢慢解開。 我之前說對筆下的角色都是憐愛的,但秦云郡主,不得不說,她就是個攪屎棍(是的,你沒有看錯 明天繼續~ ☆、鳳凰 夜里, 孟淮就在鳳凰閣住下,下午魏帝來了一趟,他必須得作陪。魏帝待了許久, 孟淮找不到機會將阿薩等事細細告訴孟潔, 只能等明天。 席間, 魏帝確實沒有任何行動上言語上的調弄了,相反很贊許孟淮在弋陽的政績, 仿佛他真就是個簡單的年輕的臣子。 孟淮提著的心放下一半來, 洗漱完躺在榻上, 不可抑制地思念起秦嬗來。雖然他們長期并不同房, 但總歸是住在一處, 他若是忍不住了,就會去秦嬗臥房附近站一會兒, 可今夜她卻是不在身旁。 孟淮輾轉難眠,滿腦子是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要不就是那日和秦嬗親熱的場景。他腹中有點硬火,鬧得人滿臉通紅, 只好翻起身來,狠灌兩杯涼茶,方才消減幾分。 他穿好衣裳,走出鳳凰閣, 跨過滄池到了玉堂。 這里前幾天被打掃干凈,就是為防宜春公主想要回宮居住。但她并沒有住在宮里,而是回去了公主府。 所以晚上這里并沒什么人, 無非幾個守門的太監,見是駙馬來了,饒是聽說了這夫妻兩在鬧離婚。但主子的事,奴才們說什么呢,于是打開了大門讓他進去。 屋子多半是關起來,落了鎖的。只有大堂可以進去,孟淮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書桌,現在還放著幾本雜書。 書上無塵,好似人一直住在這里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