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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裙跪下,道:“陛下,宜春諫言,也是妾所想?!?/br> “皇后,你…”魏帝的怒氣淤積于胸,發不出來。 此時,門簾上映照著衛封年邁的身影,他緩緩跪下,道:“陛下,公主說出了臣工們不敢說的話。還望帝王以史為誡,迷途知返啊?!?/br> “你們…”魏帝看著緊緊相擁的孟氏姐弟,孟淮靠在他皇姐的臂彎里,已經意識模糊了。 “你們,這是在逼迫孤?!蔽旱坂哉Z。 “不是我們在逼迫父皇?!鼻劓诱f,“是父皇要逼自己一把?!?/br> 時間仿佛靜止一般,房間內外的人都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出。良久,魏帝走到秦嬗跟前,用馬鞭挑起她的下巴,問:“你真是中意長信侯?!?/br> “是真是假有這么重要嗎?我的婚事有父皇的千秋大業重要嗎?” 秦嬗背脊挺直,她道,“父皇若問我,就當我真的愛慕他吧?!?/br> 她抬起頭,舉過頭頂,雙手相疊,白鶴折頸,額頭點在織金的地毯上。秦嬗完成了一個完整跪拜大禮,她附在地上,朗聲道:“請父皇成全我們吧?!?/br> # 沛國公府中,李悟趴在榻上上藥,他在前殿宮宴中帶頭跟著戚將軍求情,被魏帝賞了二十大棍,被隨從扶著回家的。 婢女手重了些,他低呼一聲,那女婢頓時嚇得抖如篩糠,馮鄶見了,道:“大人何必跟她們置氣,來,屬下來給你上藥?!?/br> “滾!”李悟擁著被子蓋好,道:“去把那誰叫來?!?/br> “那誰?”馮鄶左右看看,“誰???” 李悟姬妾太多,一時著急他都說不準名字,“就是那誰!”他不耐煩道。 “別管誰?!瘪T鄶安安穩穩地坐下來,道:“都被大人您趕走了,你忘了?” “我嗎?”李悟臉朝外,“我趕走了?” “最后一個是昨天走的?!瘪T鄶認真道。 嗚呼哀哉,想他李悟從小錦衣玉食,香粉胭脂堆里打滾長大的,什么時候過過這種和和尚日子。 “一個都沒有了”他問。 “沒有了?!瘪T鄶確認。 李悟轉臉,埋在枕頭里,半晌沒有動靜。 馮鄶不理他發神經,坐在一旁憨憨厚厚地匯報現在的情況。 “廷尉在魯王宅邸中找到了跟幾個藩王的書信,雖說沒什么實質性的內容??伤遣恢梅挠H王,朝中對此本來就議論紛紛,現在更是惹了大麻煩。輕則去苦寒之地戍守,重則削爵?!?/br> “再說戚貴嬪,她因準備不周,讓陛下受傷,現被關進冷宮里。車騎將軍晉升一事也沒人再提了?!?/br> 他說的,都是李悟知道的。當夜在朝堂上,衛封借題發揮,誓要把這件事鬧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得了魏帝的受意。 皇帝要整你,你就算是冤枉的,也只能受著。 “另,還有個好消息,我有朋友在中書省,現他們在擬旨,對征伐兩國的將軍論功行賞呢?!?/br> “然后呢?!?/br> “陛下擢升大人為安夷將軍,統領兩宮門的禁軍呢?!?/br> “不稀奇?!崩钗驋暝饋?,馮鄶扶了一把,“以我的爵位和才干,統領禁軍是早晚的事?!?/br> 馮鄶撇了撇嘴。 “你有異議?” “屬下沒有?!?/br> 屁股上的藥刺通地火辣辣,李悟額上都出汗了,他沒了耐性,“還有嗎?” “沒了?!?/br> “沒了?” 馮鄶攤手,“對啊,還有什么” “還有…”李悟氣不打一處來,“你這腦子啊,我挨著一頓打是為了誰???秦嬗那丫頭片子呢,她死了沒?” “宜春公主啊?!瘪T鄶想了想,這兩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各種消息十分混雜。他關心的是國公府的仕途。 畢竟位置不一樣,格局不一樣,李悟能坦然自若,馮鄶可做不到。 現下他從腦子里好不容易拉出一根頭緒,稟報道:“活著,當然活著。公主救了陛下,在宣室修養著呢?!?/br> 李悟聽完,摸摸下巴,沒想到秦嬗真是大膽。 都說世間萬事,能不能成,就看你敢不敢豁得出去。秦嬗顯然就是那個豁得出去,且樂于劍走偏鋒的人。 她這番不懼危險,舍身救父的舉動,其他兒女捫心自問,誰人能做得到。太子都不一定能做得到。 戚貴嬪再無出頭之日,長春公主成為往事,接下來,就看宜春公主獨領風sao了吧。 “不錯,”李悟抿唇笑了。 馮鄶看李悟的笑容,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抬手在李悟面前晃了晃,道:“大人,不是我說,哪個女人都好。宜春公主,她就是會咬人的毒蝎,你當心被蜇傷啊?!?/br> “不怕?!崩钗蛲爝吜懵湫浅?,意有所指地說:“是我蜇傷,還是她臣服,我兩較量一番就有分曉了?!?/br> # 三天之后,魏帝重新上朝。 朝會之前大家都得知了宮宴風波的結果。柔然使節永不得入長安,魯王被貶低至西南邊境,戚貴嬪打入冷宮,車騎將軍擢升之事按下不提。 所以,朝會上宣讀封賞的旨意中得頭籌著是李悟,大家沒有什么意外。 李悟畢竟流著一半秦氏國姓的血,而且門第單純清白,扶持他是情理之中。政事議過之后,魏帝道:“還有一事,孤的幾個女兒都長大了,孤已經為他們選好親事?!?/br> 李悟今日風光無限,手持玉笏站在諸多垂垂老矣的文臣之中,覺得天風都是清爽的。 直到內監宣道:“……宜春公主賜婚長信侯…” 李悟條地嘴角向下,腦袋嗡嗡直叫,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抬頭去看魏帝,冠冕連珠之下天子神色難測。再看其他人,都在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什么?賜婚了???” “陛下居然舍得?我都準備死諫了?!?/br> “看來我的奏折陛下看進去了?!?/br> “可長信侯才十五歲啊,宜春公主已經十九了?!?/br> “哪有怎樣,舍公主一人,換前朝后宮清凈,值得了?!?/br> “……” “……” 許多紛雜言語一時間沖進李悟的腦子里,縈繞在他耳邊,他眼睜睜地看著孟淮竟然換上了魏國大臣的朝服,寬袍廣袖,豐神俊朗,從后堂翩然走至前殿,在眾人面前跪下,溫聲道:“臣遵旨?!?/br> 晴天霹靂,李悟做夢都沒把長信侯,這個乳臭未干的病懨懨的少年放在眼里,可肩上壓著事實二字,讓他幾乎要站不住腳。 一位大臣拉了拉他的袖子,李悟還在云里夢里,只聽那位悄聲道:“國公大人,看來你的一腔柔情要付諸東流了呀,聽說是公主自己求的婚事呢?!?/br> 秦嬗?。?! 李悟氣得咬牙切齒。 他當真以為秦嬗只是為了得魏帝的歡心,才施以苦rou計的? 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