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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表達謝意的方式,他也許會更開心一些。沈恪“嗯”了一聲,帶著的鼻音有些重。蕭道鸞正想轉身看看他怎么了,便被一條溫熱的臂膀環住。沈恪攬著蕭道鸞的右肩,將臉輕輕貼在他的左側胸口。蕭道鸞僵著一動不動。兩人不是第一次躺在一張床上,卻是第一次在彼此都清醒的夜晚靠得那么近。沈恪這樣輕緩示弱的動作,讓蕭道鸞覺得他像是在尋求安慰,或是支撐。于是他抬起有些僵硬的手掌,貼上沈恪的后背,輕輕拍著。沈恪沒忍住笑了:“你當哄小孩么?!彼植皇强薜每齑贿^氣來的小娃娃,哪里需要人拍打后背順氣。再說哪有長這么大,還賴著要糖吃的小孩。笑過之后,先前醞釀出的一點傷感都見不著影子了,沈恪無奈道:“本來想著趁這幾天和你多說說話的,我們都……都這樣了,也沒說過多少話?!?/br>蕭道鸞心道,兩人說過的話可不少,沈恪自己忘了,他卻一句兩句都記得。要是一字不漏全都復述出來,恐怕一晚上都說不完。“你說?!?/br>“在我家鄉那邊吧,霧氣很重,一年到頭能見著的星星就那么幾顆。還都不亮,掛在天上瞧著還不如田間的螢火蟲。走了西邊北邊,才知道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只能看到那么幾顆星星的。你還記得回頭崖嗎?有一回我晚上出了山洞,差點沒被天上的星星晃瞎眼。那么高的地方,離天那么近,好像伸手就能抓下一把?!?/br>“嗯?!?/br>“就跟修劍一樣。剛離開家那會兒,我想著一劍能捅死個混子就厲害地頂天了。這些年混著混著,也沒見到過幾個實打實的高手。那些嘴上吹破了甜的,手上功夫還沒我厲害。碰到你之后,就大不一樣了?!?/br>“這么說吧……”沈恪撐起身子,與蕭道鸞對視著,“你身邊的,你認識的,你交過手的,都是些我以前想都沒想過能碰上的厲害人物。和他們站在一塊兒,我自己都想送自己一句話,米粒之光怎敢與日月爭輝……”蕭道鸞的目光中分明沒什么揶揄之意,但沈恪說著說著聲音便低了下去,仿佛羞愧難當。如果不是要撐著身體,暫時騰不出雙手來,此時他就要捂面遮住微紅的雙頰了。蕭道鸞身邊的都是劍修界一等一的人物,就連個看著比鄰家老頭還要邋遢的伙計,數十年劍道積淀,放在外面哪一個二流門派里都是坐鎮的高手。早年在私塾里背不出經書被夫子好生教訓了一番的感覺,時隔多年又涌上心頭。沈恪把心一橫,索性將剩下的話一股腦都說完:“我認真想過,既然你們都站在峰頂,那我也不會甘心在山腳止步?!?/br>并肩二字,至少要站在一處,才有資格提起。“嗯?!?/br>沈恪在心中盤算著說這些話的時候,也曾想過,要是有人對他這么說,他會怎么回應。要么是用實際行動溫柔親近一番,要么是深情地表示一下你儂我儂,總不會像蕭道鸞這樣聽過就算。他故意壓了壓對方,道:“你好歹說兩句……”蕭道鸞停留在他后背的手,不知何時緩緩下滑,已經貼近了細瘦的腰肢。在腰間只一帶而過,便又繼續向下。沈恪只好收口,目光灼灼地看向對方。蕭道鸞的雙眼也極明亮,但沒沈恪那么熾熱,輕輕淺淺好像真的盛滿了沈恪所說的漫天星光。“回頭崖上,你去看星月的那晚……”“我在看你?!?/br>☆、第59章歸鄉我在看你。在看被北風吹禿了腦門的楊樹的時候,我在看你。在看雪霽后沒有一絲雜云的晴空的時候,我在看你。在看半卷杏花旗招招的時候,我在看你。無論在看這里還是那里,透過形形□□的人和物,看的都是你。從關中到東南,一路上沈恪都懷著如此美好的心情,以至于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收斂矜持的人,就像一只弄錯了季節在冬日翩飛的花蝴蝶,碰上誰眉目中都三分含情。隨手把換來的幾個銅板扔進陶罐,惹來沿街乞討的叫花子連聲稱謝。切半斤燒雞下酒,邀同座的大爺一起啃啃雞腿。從煙花柳巷穿過,身為有家室的人要守身如玉,那就同倚欄攬客的姑娘們揮揮手,有緣再會。曾經因為沒能混出個人樣不敢回鄉,現在卻恨不得能插了翅膀趕緊飛回去。多年來沒敢細細回想家中的父母,臉上該添了幾道皺痕,又白了多少頭發,離故鄉越近,便想的越多。不知父母可曾老了病了,長兄的布莊生意尚好否,嫂子有沒有再給家里添幾個娃娃。還有家門口那條癩皮狗,自己走的時候就已經瘸了腿缺了牙,不知道這些年有沒有被同道排擠,還有沒有旁的人會扔給它大根rou骨頭?沈恪穿了厚棉衣,又有意帶了斗笠,走在小鎮的街頭,竟沒人認出他來。一走就是十年,許多景物都與記憶中不同。沈恪站在自家門外,摘下斗笠,心想,就算不戴這個,恐怕也沒人能認出他是誰。畢竟當年他離開鎮子的時候,還是個半大不大的少年,如今和他同齡的玩伴,約莫都兒女成群了吧。看著家門外嶄新的桃符,沈恪眼眶一熱,想起小時候自己總喜歡爭搶著要換,可惜個子比兄長矮了一大截,不得不退位讓賢。吱呀。“你是?”木門被人從內拉開,門內的婦人瞅著青年,狐疑地打量了兩眼。沈恪的喉頭艱難地動了一動,正準備干嚎兩聲,就被劈面而來的一個巴掌打懵了。“你還知道回來!”沈恪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暖意,張開雙臂抱緊柳眉倒豎的婦人,嚷道:“娘~”腦殼上別連續招呼了幾個巴掌,沈恪也不肯松開手,只管黏在婦人懷里磨蹭。從小他娘就拿他這招沒辦法,再怎么怒火中燒,最多再扇上幾個巴掌,也就消了。果不其然,婦人揪住他的耳朵,把人往門內一拖:“在外面哭哭鬧鬧的成什么樣子,丟人回家丟?!?/br>這就是沒打算把他趕出門去了。或許有的爹娘會鐵了心,只當沒生過他這樣不孝的兒子,但他家的兩位一定舍不得。就算他從小沒給家里少惹事,以后大概也不能替家門爭光,但爹娘總是疼他的。沈恪道:“娘……”“叫娘也沒用,站好!”婦人從院子中撿起根枯枝,啪的一聲拍在地上,“我倒要看看,那么久不回來,你小子長了什么本事?!?/br>“本事是沒長……”媳婦倒是撿了一個。但蕭道鸞的事要從長計議,若是現在和爹娘說了,怕今晚要鬧個家宅不寧。枯枝刷的抽在沈恪腳邊,他動也沒動,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婦人。婦人譏笑道:“不是挎著把劍嗎,怎么不用?”沈恪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