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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恪將兩指并起,與拇指輕輕擦過。那些寒夜中的溫度,好像能夠撐著他度過余生所有的嚴冬。哪怕此時黑云壓山,暴雪即至。“我這樣冥頑不靈的人,莫宗主說再多,也是聽不進的?!鄙蜚∪崧暤?,“蕭道鸞要劍,我給。要劍氣,我也給。萬般事也大不過我樂意?!?/br>他的語調輕緩,像是情人低語,但在“樂意”之后便陡然變了調子,厲聲道:“莫宗主若是想要,我卻不愿拱手相讓?!?/br>一直繞著莫恒,不遠不近浮空的墨劍,在沈恪陡然拔高的語調中,撕裂了近旁氣流,鳴聲大作。莫恒像是早就料到了,也早就等著他出手。不動尚好,一動便滿是破綻。“左三,進一,黃精格?!?/br>莫恒并未理會朝他袖口疾刺而來的墨劍,不徐不緩地念了一句劍決。歸一宗弟子自拜入門下便日日誦讀,熟習于心的劍決,講的是再簡單不過的攻防招式。在場的只有兩個歸一宗門人,莫恒之外,剩下的便是與沈恪對了一劍的莫列。莫列聽到師尊口中報出劍決,腦海中還未有清晰的概念,身子卻先一步動了。上步,曲膝,抬肘,壓腕,一套招式行云流水使出,停下時才發現自己已將墨劍格開。兩劍劍鋒對上之時,因他步法略斜,卸力不少,先前如巨錘砸心的壓力消失不見,拂開對方墨劍時只覺易如反掌。不須師尊再多提點,莫列在格開墨劍之后便自如地接上了一套宗門低階劍法。這套劍法講究的就是一個輕快靈便,四兩撥千斤。墨劍急于破開他的防衛,卻被一次又一次拂開,不免急躁。莫列一吐胸中悶氣,暢快地將墨劍逼退數丈。莫恒在旁觀戰,從始至終就沒有出手的意愿。若不是看到門下弟子因這一戰生出些魔障,他也不會出言激沈恪動手。沈恪可以憑一腔熱血勝過莫列一劍,卻不可能劍劍都力壓這個歸一宗首徒。只要再給莫列與之一戰的機會,沉重應對,自然可以大敗對方。修劍之人,各有脾性。唯有至極,才近天道。莫恒有意養著莫列一身傲氣,三年前被蕭道鸞磨去不少,如今又怎么能再折戟于個小人物身上。看莫列已然占了上風,莫恒道:“此時用引劍決更佳?!?/br>莫列應聲變招。沈恪若是足夠機變,就應抓住這個空隙反擊。但他顯然也晃了一會兒神,當莫列的劍招再次如狂風驟雨般襲來之時,墨劍便不再如方才一般防備地密不透風。沈恪想起,蕭道鸞也曾在對敵之時,悠然指點他該如何如何。他一時疏忽,便被莫列近了身。在這人身上吃過虧,莫列第二次出手時便不會再留情,拙溪劍大開大合,光是碰著點劍光,都能皮開rou綻。沈恪不敢攖其鋒芒,連連后退。山徑狹窄,就算退,又能退到哪里去?沈恪摸了摸面頰上被劍氣割開的口子,齜牙道:“讓爺破相,萬一被人嫌棄了,你負責嗎?”趁莫列被他的閑話所擾之際,沈恪暗中扣緊了藏于身后的一手。他也不知道該出怎樣的劍招才能勝過對方。無論是劍術還是劍意的領會,這個歸一宗的大弟子都強過他太多。況且還有個宗主在旁指點。莫恒約莫是將他當成了給弟子喂招的好手,一直袖手旁觀,偶爾出言,便是提點。若是蕭道鸞也在他身邊就好了……“莫列,退開!”一聲厲喝,正在交手的兩人避閃不及,都被一道劍光籠罩。不同的是,那道劍光不是沖著沈恪去的,他尚且能抬頭分辨,這道劍光他在哪里見過似的。而莫列,已經被迫與之對上。那道自遠天垂落的劍光已近在眉睫。拙溪劍也橫在面前。看似沒有多大動靜,但兩道交纏的劍光頃刻之間已過了數十招。劍身的每一次輕微顫動,劍鋒愈發凌厲的鳴聲,都讓莫列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再次翻滾不定。他認出了這是誰的劍!他的戰意也因此更加高漲。拙溪的劍鋒顫抖地愈發厲害,精鐵鍛造的劍脊似乎都承受不住這般交鋒,瀕臨了斷折的邊緣。莫列屏息,心道,閉關兩年,他不可能再次敗于同一人的劍下。他的拙溪,比起兩年前,更快,也更強。然而他快,對方比他更快。他強,對方根本沒有將這點強度放在眼中。如果說先前沈恪帶給他的壓力,像是個古人掄起巨錘猛砸,這時他能感到的,便是山岳拔地,轉瞬翻覆,萬頃碧波,當頭潑落。沒有任何還手之力。拙溪哀鳴。劍鋒摧折,莫列在斷劍落地之時,也軟癱在地。交手只是片刻,他便無比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恐怕不是這個人的對手,無論是兩年多前,現在,還是往后。莫恒出手到底是遲了,沒能阻止拙溪劍斷,也沒能阻止弟子心死??戳搜勰谢覕〉哪樕?,他知道,若是沒有契機,這個首席大弟子,恐怕就徹底廢了。心中略冷,莫恒望向御劍而至的某人時面如寒霜:“蕭少主?!?/br>蕭道鸞翩然落地,不知是否有意落在了沈恪身前。他背對著沈恪,雖然沒轉頭,但知道對方就在身后,先前看到他差點為劍鋒所迫跌倒時的心焦終于被撫平。越歌被收回手中,輕鳴不已。在那樣毫不留情的交手中,他悍然斷了對方的劍,自身也不可能毫發無損。至少越歌……是許久不能用了。莫恒打量了眼劍脊崩出裂痕的木劍,又看向跪坐在斷劍旁的弟子,漠然道:“蕭少主或是這位的劍,本尊該斷哪柄?”沈恪握緊了墨劍,知他敢說便敢做,真當是想要為弟子報斷劍之仇了。他不愿因為自己讓蕭道鸞又結上一門仇,歸一宗不比林家,同在劍修界有超拔地位,不會畏懼劍池的名頭。斷他的劍若能解仇,自然沒有問題,但——蕭道鸞搖了搖頭:“你想斷劍,我想殺人。不如各自出劍,分個高下?!?/br>莫恒笑了,渾身如墨般凝結的寒意愈發濃重。他不做沒有十分把握之事,答應了那人要取劍,便做了完全準備。和這位劍池少主或會過手,也在意料之中。在莫恒心中,這是一盤未下便勝負已分的棋局。無論他執黑執白,對方都只有被屠了大龍剩下殘兵敗將繳械的一個下場。“蕭少主焉知本尊只想斷劍?”☆、第54章借劍蕭道鸞一戰莫恒。劍池推崇以戰養劍,蕭道鸞外出游歷以來,與不少同輩高手過過手,但無一能與莫恒相提并論。和蕭道鸞一樣,他們至多只能算作年輕一輩劍修中的翹楚,比起成名多年、放眼整個修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