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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沒有一丁點兒反應。眾人皆知,鎮魔石對魔氣極為敏感,像這樣催動了功法也沒有得到反應,只能說明蒼梧不是魔修。蒼梧將鎮魔石遞給斥責他血口噴人的劍修,微笑道:“若是歸一宗也算小門小派,那連山也不敢自稱大宗了。杜師弟,請?!?/br>混跡于眾劍修之間的歸一宗弟子羞紅了臉。這回由歸一宗和連山宗兩大門派聯手舉事,但主事的差事落在了蒼梧手里,他們多少有些不快。原想渾水摸魚一把,殺殺蒼梧的威風,沒想到被他認了出來。他們兩人也算歸一宗年輕一代弟子中的翹楚,被蒼梧不輕不重逼了一句,再也不愿多說什么,只管催動鎮魔石,證明自己也并非魔修。在場的劍修一一握過鎮魔石,其中有幾個蠻橫不愿配合的,也在蒼梧的威壓下妥協。沒有魔修。鎮魔石在眾人手中傳遞過一圈,得出這樣的結論。蒼梧蹙眉道:“不該……”如果不是魔修,那是誰拿走了那把劍?歸一宗的兩名弟子見蒼梧神情凝重,只道他推脫的借口無用,準備借機再興風浪。蒼梧沉吟著將青芒推出一寸。只一寸,化神期的氣象就將眾人全盤籠罩,沈恪腳下一軟,要不是蕭道鸞扶了他一把,只怕就要撲到在地。這向前一撲的動作,讓蒼梧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沈恪身上。他忽然覺得這名店小二有點意思。“你也是劍修?”同樣的問話,在蒼梧面前,沈恪不敢再賣弄自己修劍十年的資歷。他摸著身后被捆的結結實實的兩把劍:“隨便耍耍?!?/br>蒼梧向前走了一步,沈恪不知為什么只想后退。這時他察覺到自己不是一個人,他的手還被蕭道鸞緊緊握著。沈恪用能動的一只手揉了揉繃得發緊的臉皮,側過頭道:“別緊張?!焙么跛彩窃谛拚娼缁炝耸甑娜?,不能在這種時候怯場。“是嗎?”蒼梧不置可否,輕輕將手覆在桌面上,“不知可否告知在下,這個印子是……?”蕭道鸞看了一眼便道不好。平整光滑的桌面上赫然有一個掌印。那不像是有意為之,反而像是沒法控制住自己體內的劍氣外泄,才烙下的一個印痕。在場的眾人修為高低不齊,但沒有人會連控制劍氣不要外泄都做不到。除非有那么一個人,他沒有修習過正宗的劍修功法,卻在機緣巧合之下得了一身修為……蒼梧并不逼迫,雙手收在袖中。然而青芒已出鞘兩寸。蕭道鸞見機不妙,反手拔下木簪。他的劍,哪里容得這些小輩肖想?沈恪卻將他的動作當成了緊張,一抬手擋在了他的身前:“連山宗名門大派,何故為難我們……”哐當。客棧后院傳來一陣巨響。沈恪的聲音被響聲蓋過,等那重物撞擊之聲平息之后,他又開口道:“何故為難……”哐當。哐當哐當。巨響接連不斷,蒼梧揚聲道:“諸位稍等片刻,我去看看便回?!?/br>兩名歸一宗弟子齊齊發難:“蒼師兄若是一去不回可如何是好?”蒼梧和聲解釋道:“諸位若是不放心,大可隨蒼某一同前往。只是這也需留下些人手……”巨響之中似乎夾雜著男人的低呼。沈恪隱隱分辨出那是掌柜的聲音,不知道后院發生什么了,能折騰出這么大的動靜?蒼梧臉色一變。歸一宗弟子還待胡攪蠻纏,就見青光一現,金丹期修為的兩人硬生生被劍氣逼退數步,嘔出一口血來。蒼梧的身影消失后,眾人才回過神。方才青芒竟已出鞘。☆、第6章連山近在咫尺的青色劍光,讓沈恪一陣心神蕩漾。“看到了嗎?”他伸手在劍光消失的地方輕輕一握。青芒并不凌厲逼人,但蒼梧方才的劍意卻是霸道無儔,好像要將擋在面前的一切阻礙都劈開。“豎子敢爾!”一名劍修祭起飛劍,因為氣憤,花白的頭發和胡子一同顫抖。眾劍修之中比蒼梧先踏上修真一道的大有人在,但偏偏在場眾人中以蒼梧的修為為最高。被化神期的威壓生生逼退的恥辱,被年輕一輩無視的不滿,讓一些中年修士氣憤不已。沈恪在此之前從未想過劍修也會像街頭混子一樣,一言不合便拔劍相向。而且拔劍的樣子那么五花八門。一時間客棧內劍氣橫飛,相互激蕩,桌椅板凳木屑無數,鍋碗瓢盆碎了一地。眾劍修直撲客棧后院。蕭道鸞望著滿地狼藉,心情復雜道:“魚龍混雜?!彼麖倪@些人身上看到了很多,懦弱、嫉妒、暴躁、貪婪,只沒有一意修劍的決心。修真界也是一潭渾水,他八百年前沒有親身體會,這回走一遭,似乎有些懂了。沈恪猶豫道:“小兄弟,我放心不下掌柜的,還想去看一眼?!?/br>蕭道鸞默默看著他。看得沈恪有些心虛。不管對方知不知道九品靈劍的事,他自己是很清楚的,多在眾劍修面前露一次面,就多了一分暴露的可能。先前蒼梧已經對他起疑,等到后院的事平息,定然還要找他問話。他不趁著這個機會跑路,可能就再沒有機會跑路了。但沈恪還是舍不得。想要確定掌柜的有沒有出事只是他想留下來的一個原因。他還想要看看蒼梧的劍。這些年他見了太多的劍。生銹的、沒生銹的、鐵劍、竹劍……但在他眼里都是灰撲撲一片,沒有半點光彩。這些年他見了太多用劍的人。用劍殺人,用劍劫財,用劍裝腔作勢……但沒有一人在拔劍之時仿佛忘記了自己,全副心神都集中在劍上。他十年前遠離家鄉,四處漂泊,想要看到、想要學會的正是這樣的劍。蕭道鸞無所謂道:“你想去,便去?!?/br>后院的情形比沈恪想象的還要嚴峻。蒼梧的劍已出鞘,深青色的劍刃細長單薄,宛若一葉。這一片枝頭的俏葉,正貼在客棧掌柜的脖子上。而掌柜總是籠在袖子里的雙手齊齊伸出,一手一刀,插在蒼梧的兩肩。血水沿著掌柜的脖頸、蒼梧的肩膀緩緩下流,匯到一處,不分彼此,就像他們兩人此刻緊貼在一起的模樣。掌柜冷聲道:“放手?!?/br>蒼梧沉默以拒絕。掌柜二話不說,拔起雙刀。雙刀入骨極深,拔出時分外緩慢。蒼梧便心甘情愿地忍受著這樣的折磨,雙手一顫不顫地握著青芒,除了先前因為掌柜掙扎造成的擦傷之外,再沒有在對方的身上留下一點傷口。“放手?!?/br>話音方落,掌柜的雙刀橫架,就要再次插下。